隋荷已经吃饱了,但是她无事可做,只好一直在吃,沈确吃饭的速度算快,他吃得差不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也给隋荷倒了一杯。
隋荷握着那杯水,轻声道谢。
沈确笑笑,没说话。
秦真真燃起了八卦之魂,她搓搓手,看向沈确,问出了那个刚才她就很好奇的问题,“那个,和你相亲的是千金小姐吗?你是要联姻吗?”
沈确皱着好看的眉毛,“联姻?”随即,只听见他轻笑一声,“少看点小说。”
秦真真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她哼了一声,“我也不只是看小说的,我也看电视剧。”
“对,她最喜欢偶像剧。”周全补充。
隋荷被逗笑了,她看向周全和秦真真,他俩还真是挺配的。
大家都吃好了,沈确去买了单,走出店门,回头望着大家:“还要去哪吗?”
隋荷眯着眼看着他,他站在春天里,逆着光,浑身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光晕。
周全摇头,“不知道啊,这么好的天气,要不我们走走?”
陈克看着手机上地图说:“这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去公园散散步,消消食吧。”
一行人慢悠悠地朝着公园走去,春光正好,春风吹在每个人的身上,一如往年,似乎每年的春风都是这样,暖融融,吹在人的身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惦记着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人隐隐期待着。
隋荷走在沈确的后边,她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和七年前没什么变化。他依旧少年感十足,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些矜贵,任谁看也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
到了公园,秦真真和隋荷坐在椅子上,秦真真怕晒,让周全站在她身前,给她挡着太阳。
隋荷笑眯眯坐在秦真真的旁边,她并不怕晒,她并不是白皮,也觉得晒太阳挺舒服的。但是她发现,沈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周全的身边,他问周全夜店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分店的装修怎么样,隋荷抿抿嘴,她不想自作多情的认为沈确是在为她挡着太阳,于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陈克站在一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摇了摇头,转了个身,一个人跑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沈确聊了一会儿就走了,隋荷抬起头,已经没有太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朵云已经遮住了太阳光。
沈确走到了陈克的身边,陈克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他低声问:“今天相亲怎么回事?”
“我妈让我去走个过场,我爸生意伙伴的女儿。”沈确回答道。
“人家没看上你?”陈克的语气带着戏谑。
“你这么关心?”沈确斜睨着陈克。
陈克不说话,看向了隋荷的方向,“你死心了?”
沈确不说话了,他问:“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克轻哼了一声,“不用说了。”
沈确没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陈克笑了一声,“哥们,我感觉你得感谢我。”
没等沈确回话,陈克又接着说:“我看隋荷和那个数学课代表,估计是吹了。”
沈确笑了笑,“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陈克说,“不是只有女人有直觉的。”
沈确眯着眼看着隋荷,她正端坐在秦真真身边,听着秦真真说她和周全的恋爱日常,隋荷的表情淡淡的,不嫉妒,不羡慕,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愁绪。
“你刚回国没多久,也许隋荷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陈克的语气很笃定。
沈确低着头,嗯了一声。
大家在公园门口散了,沈确看向隋荷,到底还是问了一嘴:“我送你?”
隋荷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行。”沈确没再邀请,隋荷掏出手机,打了个车,回到了林凤萍那里。
林凤萍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视,房门的响动只是让她稍微移动了一下眼神。隋荷叹了口气,她走到林凤萍面前,林凤萍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
“晚上我带你出去吃火锅啊?”隋荷看着林凤萍问。
“不出去。”林凤萍的眼睛仍然在电视上。
隋荷回头看向电视节目,是一个佛教内容的科普,“你要信佛吗?”
“就是看看,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林凤萍回话的语气里没有悲喜。
“要不你和梅姨一起出去玩一玩,我给你报个旅游团。”隋荷提议。
“旅游?”林凤萍棕色的瞳仁里闪烁出那么一点光芒,几乎是瞬间,又熄灭了。“我旅游过了啊,我去过北京,还去过泰国。”
隋荷不说话了,已经快一个月了,林凤萍的状态就是这样,不下楼,不社交,甚至不做饭,隋荷每天上班之前需要做好中午的饭,尽管这样,有时候林凤萍都会忘了吃。
张梅经常来看林凤萍,她一来就对着林凤萍流泪,林凤萍就笑,“哭什么?”
张梅牵着林凤萍的手,要带她出去,林凤萍就抽回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想出去。”
“春天来了,你不想出去看看吗?”张梅问。
“看过几十年了,就那样。”林凤萍答。
张梅恨铁不成钢,“你凭什么不出去?乔峰每天都去跳广场舞,他又联系上了一个老太太,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啊?你被他骗了!有钱,是知识分子又怎么样?他骨子里就是个渣男,老了,也是老渣男!”
林凤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我不是因为他,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出去也没意思,还不如在家里。”
张梅还想再说点什么,林凤萍就不回了,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节目。
隋荷非常感谢张梅,如果没有她,那林凤萍真是与世隔绝了。
隋荷起身,去厨房做饭,早上做的菜还放在桌子上,林凤萍一口都没动。
隋荷看向坐在沙发的那个干瘪的背影,林凤萍像是一个家具摆件一样坐在那里,和这个不再温馨的家融成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