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两人难免有些许尴尬,不过在阿沐不停的嘀咕之下,气氛渐渐放松了下来。
药物入体,同样未能逃过许惑的内视。
药物裹挟着之前入体的气息,沿着经脉与五脏六腑,开始与真气运行的方向合流。
他们并不发挥任何作用,而是如同引线一般,引起了身体自己的某些潜能的释放。
许惑全身上下开始冒出汗珠,而惨白的那一半身躯,则是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之下,缓缓颤抖起来。
识海中,似有呜咽传来。
许惑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停下。
为了变回原来的样子,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分心。
身体的潜能被激发,许惑的身体之上,竟然开始冒出滚滚白烟,而阿沐则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中变化,一边对照着父亲记录中的字字句句,一边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的变故。
“许惑我要死了吗?”
识海中,那神秘的声音,突然弱如蚊蝇一般传来,带着无尽的困惑,与令许惑感同身受的伤感。
许惑没有回答。
“许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真的想念封石村,想爹,想娘,想村里的所有人。”
“如果我死了,答应我,一定要回家,替我看看他们,好吗?”
许惑听着这些话,心中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继承了自己的记忆与情感,一面如孩童般稚嫩,另一面又似乎有恐怖的能力。
比如对于凝气境界的掌控,比如那苍魃的竖口
随着治疗的继续,许惑身上好似燃烧,浓浓白烟翻滚着从他的头顶冲出。
而身后的阿沐,却感觉到身体一阵空虚,整个人晕头转向,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原来父亲的这门治疗之法,真的要消耗人的真气,那么,父亲他是修行者?
阿沐心中茫然,很多疑问上了心头。
若父亲是修行者,那他怎么可能在寻常的采药中失踪?
他为何瞒着自己这一切?为何不教自己凝气?
一时间,她心乱了,并没有注意,此时自身的真气正加速消耗。
许惑咬紧牙关,他此刻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此刻他的体内,似乎有无数的利刃,正沿着两半身躯的分界线,不停撕扯。
每当一处被撕扯破碎,那药物和气息,便分出丝丝缕缕,来将那一处破碎的身躯修复。
这一切从头颅开始。
在阿沐的眼中,许惑的肩部以下毫无变化,依旧是一半正常,一半苍白。
但他的脖颈,已经开始如草原熊熊燃烧的火线一般,不停向着惨白的那一半推进。
绞杀,修复。
就在这种循环之中,惨白之色渐渐缩小,两个时辰后,许惑的整个头颅以及脖颈,苍白之色尽去,竟真的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许许惑,答应我,好好照顾娘”
那虚弱的声音,似正在渐渐陷入昏迷,而它的话,却字字都如同寒冰,令许惑感到寒意的同时,又深深地与之共鸣。
它的情感来自于自己,那么便是真的。
所以它此刻的痛苦也是真的。
突然间,许惑心中一阵心悸,他感觉到了不安。
如果,如果那巨口的主人,正是这诡异的声音的话
那么杀死赤竭,救了自己的,是它
汲取记忆,让自己得以修行的,是它
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不止一次救过自己的命。
此刻的治疗,如果会使它消失,那么自己究竟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