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战马焦躁不安的响鼻声,不间断的传出。
一百零五人的黑甲军,无一人上前。
“很好!”
周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手中长刀依旧保持昂首向天姿态。
“看来你们当中,并没有临阵逃脱,贪生怕死之辈!”
这是赞赏,也是压力。
他视线再一次从这一张张面孔上扫过,而回应他的,尽是炙热与战意。
“我等武夫,一切功名利禄、良田美妾,皆从杀戮中求得,
若是怕死,不如弃了手中刀剑,做个安分守己的村夫!”
周阎手中长刀放下,他用刀背敲击了下枣红马。
木少峰精挑细选送出的这匹马,很有灵性。
此刻在周阎操控下,开始不断迈动四蹄,向黑甲军众人一步步前行。
在那一张张充斥着欲望的双眼当中,周阎的身影越来越大,几近于巍峨山峦般。
“放下刀剑,做个村夫,你我便成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生死皆操控于他人之手。
告诉我,你等愿意如此么?”
振聋发聩的喝问,掩盖了滔滔江水声。
一众武者,在铁戊带领下,全都拔出手中黑刀,高声嘶吼道:“不愿,不愿!”
“你们都是武者,历经波折,方才能有一丝掌握自身命运的机会。
可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你们,都是一群失败者,一群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周阎的话语带起嘲讽之意。
“你们或许不服我说的话,可若是你们够强,就不会被黑甲军裁撤,
就不会跨越千百里路途,来到异地他乡,来求一线出人头地的机会!”
周阎胆大包天,当着这么多武者的面,生生撕下他们脸上仅有的一丝孤傲,那是曾身为黑甲军一员的孤傲。
铁戊神色复杂,他的脸涨得通红。
是啊,若是自己够强,那叔父就不会放弃自己。
而是会扶他一把,把他送到贵人门下,为他铺出一条通天大道。
周阎不顾这些人近乎要生撕掉他的愤恨目光,继续道:“我曾经去过黑甲军军营。
在那里,我看到的你们,不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勇士,
而是一群混吃等死,活的浑浑噩噩,整日只知蝇营狗苟的惫赖货色!”
看着他们,周阎似乎又想起了那些蓬头垢面,靠在墙根下晒着日光,互相捉着虱子,麻木不仁的黑甲军。
眼前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从那一批人中,裁撤出的。
周阎冷笑数下,胯下马匹喷吐出长长白雾。
“大人!我等来此,可不是为了给你羞辱的!”
铁戊艰难的转头,看了下身边目光都变得通红的士卒,硬着头皮开口。
“羞辱?”
周阎不屑嗤笑,轻蔑的道:“弱者,不就是被强者羞辱的嘛?”
他出言不留半点情面。
眼前的黑甲军,军容肃整,看起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可周阎,还能感受到他们内里的虚弱、疲惫。
他们现在如此,只不过是为了保留最后一丝黑甲军的荣耀。
是铁魁、铁戊几番训诫的功劳。
这些,并不是周阎想要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