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平时一向谨慎,但也被这股春日暖意打动,点头:“行,我们一起走走。”
于是三人就这么绕过主楼前的花坛小道,沿着草坪缓缓前行。萧远在轮椅上半眯着眼,感受和煦的风,林婉也收起紧绷的神色,悠然看着四周刚刚抽芽的灌木。王静则半步不离地推着萧远的轮椅,内心的焦虑在这恬淡光影里得到些许平复。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了十来分钟,远处传来零星鸟鸣,春天的繁忙在这研究所里形成一幅奇妙的图景:既有科研人员匆匆走动,也有前沿术士在训练场揣摩符咒,更有三两个管理员打理花草。看似普通,却又凝聚着人类对和平与美好生活的期盼。
王静心想:“我们这么努力,或许就是为了守护这些寻常景致吧。”她低下头,对林婉和萧远轻声说:“希望我们以后能真正享受这种美好,而不是总被邪教拖进无休止的战斗。”
萧远抬头笑:“会的。到那时,你我可别又闲不住。”
林婉看着他:“说得好像你会老实,哼。”
王静被逗乐:“谁知道呢。”
就在这漫不经心的对话里,他们仨逐渐走到花坛尽头,看到前方有几名新人术士正在练习符纸投掷,对着一个临时靶标做多角度攻击训练。那几个新人一发现是“铁三角”靠近,都露出兴奋的神情,有人打招呼:“王静前辈、林婉前辈、萧远前辈,你们要来指导下吗?”
萧远本想拒绝,但林婉倒是有兴致,转头问:“要不要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静也颇感兴趣。萧远则拍拍腿说:“行吧,那我先观战,看你们露一手。”
结果三人就又成了“实地教学”模式,林婉先帮新人调试符纸的投掷姿势与咒能注入的时机;王静则根据自己在深海、极地的经验,给出配合攻击和防御符咒时机的建议。萧远在旁偶尔插一句刀术要点,令气氛显得融洽而热烈。那几个新人又惊又喜,纷纷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前辈讨教。
直到夕阳西下,林婉和王静才“收工”,萧远也乏了,被他们推回宿舍休息。新人们大呼过瘾,表示以后还会经常来请教,王静微笑让他们量力而行,不要过度依赖前辈指点,要学会自我摸索。
这一天,就这么在忙碌与闲适交织的节奏中度过,既没有警报,也没有新的突发事件。三人再度在食堂聚餐时,回首往日刀光血影,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再过几天,萧远腿伤进一步好转,已经能够丢掉轮椅,凭一根拐杖缓慢行走。虽然右腿稍显不稳,但只要不做剧烈动作,日常行动已不成问题。康复师对他的恢复速度很惊讶,萧远则得意地说什么“本大爷体质惊人”,引得林婉和王静翻白眼。
与此同时,研究所外部的消息亦在酝酿:联盟那边已和当地政府谈判进入最后阶段,似乎会在十日内给出答复,若顺利,先遣小队就能以“援助勘察”的名义入境,并在当地特定范围内进行秘密搜索。传说的“鲁恩峡谷之行”,看来真的快要落实。
这个动向让三人彼此间少了很多闲聊,多了几分紧迫感。林婉抓紧对干扰装置进行最后调试;萧远在康复之外也抽空和实验部讨论装备轻量化的问题,毕竟要翻山越岭,过多重型武器没法携带。王静则持续改进自身的灵能刀术,包括参照萧远的刀法思路,融合一些对抗怪物时的破邪符文,力求在山地环境中也能快速出刀。她还时常到训练场磨合体能,保持巅峰状态。
倒是那张神秘纸条的事没有进一步线索,保卫处的调查陷入僵局,李教授也只让他们保持警惕,但不必过度纠结。王静暗想,如果真是一个暗中帮忙的“知情者”,也许在他们出发前还会再送些什么提示;若对方不再出现,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这一晚,王静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回到宿舍冲了个热水澡,坐在床上翻看手机。有条未读短信,是母亲发来的:“静静,下礼拜周末有没有空,家里给你做点好吃的?你也好久没回来了。”王静本想答应,但想到可能随时要被联盟紧急召去高加索行动,又不确定能否成行,只好先回:“我尽量安排,若临时没外派,就回。”
母亲那边很快发来大大的“好”字和一堆开心表情,说等她来再买菜准备。王静心中又是暖意又是酸楚——人家父母多盼望子女平安在侧,但自己注定要一次又一次奔赴未知战场。她只能暗暗祈愿,这一次“鲁恩峡谷之行”结束后,真的可以暂时告别血与火,让家人安心。
夜深时分,窗外月光清冷,王静正想睡觉,手机忽然又亮起一条信息,居然是林婉发来的:“你在吗?我遇到点事,能过来我房间一趟吗?”
王静心头一紧,忙披衣下床,三两步走去隔壁敲门:“林婉?怎么啦?”房门打开,林婉神色古怪地把她拉进房间,指着桌上一堆电子零件:“你看,这些都是我今晚在技术部拆解干扰装置残骸时,发现多出一块不属于我们设计的芯片。”
王静怔住:“什么?还有这种事?”她凑近查看,只见一块指甲大小的芯片被摆在白纸上,其外形跟技术部常用的短程通讯芯片有些相似,但生产序列号却被磨掉,而且隐约能看见一根附带的微型天线。
林婉轻咬嘴唇:“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我们团队添加的元件,更不在官方供应清单里。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像是被人偷偷嵌进装置内部。好在我碰巧要更换排线,才发现它夹在主板和散热片之间,看起来像是某种‘隐藏硬件’。”
王静脑海闪过一个可怕念头:“可能是窃听或定位设备?”
林婉点头:“很可能。我用万用表量了量,这玩意儿是能单向发送极低功率的电波,与某些非官方频段匹配。若我们把干扰装置带到战场,对方就能通过它获取我们位置、环境数据,甚至捕捉内部符文流动。这很危险!”
王静额头冒冷汗:“说明有人在技术部里动了手脚?或许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袍线人,或者别的势力?这也太可怕了……”
林婉将芯片小心收入防静电袋:“我已经告诉技术部那几位骨干,他们都很震惊。但谁也无法解释这块芯片何时被植入,技术部人手也不少,外来合作人员也来来往往。万一是那里面某个人为黑袍势力工作,也不是没可能。”
王静面色严峻:“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婉想了想:“我明早先给李教授看,让保卫处来彻查。咱们多半要把全部干扰装置甚至半成品都翻一遍,以防再有同类硬件。这意味着有人想借我们去山里时,通过设备监视或伏击。我的天,简直太阴险。”
王静也气得咬牙:“对方处心积虑……绝不能姑息。”
两人交换一个凝重眼神,都感到这起发现绝不简单:难怪那份“神秘纸条”上一直强调内部幕后者或某股暗流?或许在研究所里,真的有一条黑暗藤蔓在渗透。想到这里,王静深呼吸:“先别惊动所有人,明早一起去找李教授,连同保卫处把事情先封锁,防止打草惊蛇。”
林婉点头:“同意。我今晚会把这些零件先锁在我房间抽屉,免得有人想来毁灭证据。”
王静也补充:“你自己要小心,那人敢暗中嵌芯片,说不定也敢对你下手。”
林婉嘴角紧绷:“我会注意。你也别单独行动,别去什么偏僻角落。”
约定之后,王静返回房间,一夜辗转反侧。她意识到“内鬼”或“可疑人员”不但送神秘纸条,还往干扰装置里埋隐藏芯片,显然是对他们出征行动抱持某种算计。若这事不尽快查出,后果难料。
翌日一早,王静和林婉本想立刻去找李教授,却发现对方临时被联盟召唤去开紧急视频会议,等到十点多才得空见面。她们二人把那个神秘芯片拿给李教授、方教授和保卫处负责人一起看,相关技术人员也在场做了初步检测,证实:这是一个低功率微型发射器,具备发送短距离无线信号的功能,并可捕捉干扰装置内部的一些能量波动信息。装置若进入实战环境,对方就能借此精确定位,甚至推断团队动态,绝对属于“监控\/情报窃取”类别。
保卫处负责人当场表示事态严重,要全面排查技术部及相关人员。李教授沉脸宣布:“从现在起,干扰装置项目所有环节都要严格限制进出,所有外包与外来协助全部暂停,直到查明有没有更多类似芯片。”林婉则暗暗感到后怕:要不是她偶然发现,这玩意儿极可能在下一次行动中就把先遣队出卖给敌方,这简直就是一颗隐形定时炸弹。
萧远接到消息后,也气得冒火,拄着拐杖赶来:“妈的,还有这种阴谋?看来所里真混进了黑袍细作……这帮家伙无孔不入。”
王静则想起先前那两封神秘纸条,若寄信者是研究所内部同事,发现有人私下给干扰装置植入芯片,所以才通过纸条告诫自己:小心暗手段?一切似乎更说得通。只是不知道这结论对破案有多少帮助。
方教授把玩那枚芯片好久,沉吟道:“我们可以让安保部门查一下供应商或内部库,看有没有类似部件流入。不过对方既然敢下手,想必不留痕迹,也难定位是谁干的。”
林婉皱眉:“总之先把这事封锁。若对方知道被我们发现,也许会狗急跳墙。我们还是要严防。”
李教授露出担忧神色:“对。另一方面,你们三人更要警惕。万一对方已经知道你们下一步要去高加索行动,可能还会有别的动作。如果再发现什么不对劲,就赶紧通知我和保卫处。千万别逞强。”
王静、萧远、林婉纷纷点头,深表赞同。接下来的一整天,研究所内部暗流涌动:技术部临时封闭,保卫处在大楼内逐一盘查出入记录和电子零件库存;高层则在思考如何在不惊扰大家的情况下,揪出内鬼。普通研究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到某些通行权限被暂时关闭,还以为是例行安全升级。
王静在这种大环境下,愈发相信那封神秘纸条大概就是“内部知情人”发出的预警。对方既然没露面,说明他\/她可能也惧怕敌方报复;而敌方已经能暗中在干扰装置动手脚,说明研究所保卫并非固若金汤,或有“内鬼”潜伏。她趁空把这推测跟萧远、林婉私下说了,三人都觉合情合理,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期待保卫处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幕后黑手。
整整两天,研究所的安检和内部排查进行得如火如荼。林婉忙着配合技术部做全盘检测,把几十台干扰设备和配件都拆开,看有没有其他异常芯片或布线,所幸暂未发现更多。萧远看着她劳心劳力,也干着急,自己腿脚不便,只能当个后援。王静则在日常工作中也留意可疑人员走动,但并未发现太大异常。
直到第三天下午,保卫处传来初步结果:暂时未在其他设备找到相同的“监听芯片”,也没查到明确可疑人员。但从技术部零部件库存里,有发现少量库存不明原因丢失,一些线缆和微型电容器不见踪影。种种迹象说明有人从内部拿走零配件,用来拼装或改造。可具体是谁,监控画面却缺失或被覆盖,只能定性为“疑似内鬼策动”。再往下追查,需要更多时间和技术手段。
这一结论令众人倍感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藏芯片,自然也能掩盖监控记录。李教授对外宣称本次排查是“技术升级”,没有通报实情,以免敌人打草惊蛇。王静他们私底下愈发谨慎,思考着如何确保下次出行动装不受污染。林婉则干脆把自己用的关键配件全数封进密码柜,只自己和极少数信任工程师能打开。
好在这几天还算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新的可疑信件,也没人主动现身“坦白”。萧远康复进度一路飙升,能丢掉拐杖在平地走上几十米而不明显跛脚,对此他非常得意;林婉夜以继日奋战,新一代干扰装置雏形也做得差不多,只等临行前再完成最后调试;王静依旧在新人训练和资料管理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唯有那股笼罩在三人心头的忧虑——“内鬼何时再动手?”——始终如影随形。
同时,联盟那边传回信息:欧亚高加索地域近期气候恶劣,暴雨连绵,山体滑坡与泥石流频发。当地军警也没能顺利进行大范围搜索,仅仅封锁失踪村庄周边道路,尚未发现真相。一句话,形式依旧焦灼,但许可流程已接近尾声,最晚一周之内,他们能拿到“有限制”的入境与侦查许可。到那时,先遣小队便必须立刻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