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广场,有虞期亲眼见证了冥男与浮游的双双陨落,心中暗喜不已。所有的武力竞争对手都已经灭亡,现在谁若能迎回丢失之鼎,就会成为万民口中的救世主,享受最高的声望,甚至登临帝位。
“成败生死,也便在当下了。”
望着身边越聚越多的大夏平民,有虞期又一次燃起了斗志。作为“期公子”,他的身份对于平民们仍然有号召力,而他当然也知道,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将巨鼎从失鼎泽迎回的。
有虞期仍需想办法动员平民为其所用,尤其是那些身强力壮水性好的人手。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将眼光瞄向了那些曾经为奴的共工氏族成员,只有争取他们的首肯,才有机会完成巨鼎打捞与运输的任务。
共工氏族的成员水性虽好,但并不是海族,无法水下自由呼吸。因此以泥乱村为首的共工氏族流民,也跟随着大流来一路向东来到了夏宫。
他们的兽皮衣衫是那样的显眼,有虞期能够轻易找到这些流民。当然,此刻或许更应称之为暴民,此刻他们正在夏宫广场上大肆喧哗吵闹。
“啊!这个世界到底为何如此对待我们?这才刚刚脱离夏后氏族的罪恶统治,为何又有天降大水的灾祸,我们到底如何才能够逃出生天?”一名共工氏族成员怨声道。
“你还想着活命?这一路你难道没有看见洪水有多凶猛吗?我同屋的几个兄弟全都淹死了,他们的水性比我还好,若不是老天有眼让我抓住了一根圆木,我又如何能活到现在?”又一名共工氏族成员几乎哭喊道。
“没错,我们都没有活路了!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让那些曾经压迫我们的统治者付出代价。兄弟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跟我一起冲进夏宫,里面每一个肉食者,都必须以鲜血偿还!”
这一声怒喝却是来自于一个熟人,正是泥乱村的奴七,他的仇恨需要一个出口,既然天下大乱,任何报复也不会有谁来制裁。
人心轻易被煽动,积怨与怒火让人失去了理智,于是这群愤恨的共工氏族成员,叫嚷着便要冲进宫殿之中,然而却是被一个身影拦了下来,正是有虞期。
“你们都是共工氏族的勇士,应该为世界的和平而担当,这座宫里都是手无寸铁的弱者,如果你们进去大肆屠杀,便是有辱共工氏族的荣耀。”
瞟着有虞期身上的粗布衣衫,众人并不知其身份。奴七更是大声嚷嚷道:“我们共工氏族行事,还需要你这个外族人指指点点?”
“荣耀的共工氏族不需要他人指点,我只是想给你们指明一条生路。现在还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吗?”有虞期巧舌如簧道。
“那你最好指对路,否则你会发现自己将躺在地面上,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奴七言辞愤愤道。
“现如今,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分水大阵。既然九鼎丢失其一,寻回失去的那一鼎,就是活下去的唯一秘法。而你们眼前之人,也就是我,便是知道失鼎之所在。”
有虞期言辞恳切,然而他低估了长期受压迫之人的愤怒,恨意积土成山,并且在人际间轻松地传染。
“就算真的有活路,夏宫之中的人也必须以死谢罪,谁找回了巨鼎,谁才有存活的资格。分水大阵中的空间是有限的,容不下那么多活人,不是吗?”
奴七心中愤恨,但却没有丧失冷静的头脑。有虞期更是两面派,于是开始进言道:“能容下的,并且需要容下。如果共工氏族真能寻回巨鼎,你们将会是夏宫新的主人。难道你们不需要奴隶与仆从吗?”
奴七明白了有虞期话中的深意,于是道:“空口无凭,你必须向我们表明立场。在这夏宫之中,你必须杀死一个人,以此证明你不是在帮他们谋求生机。”
“杀死一个人?”有虞期惊愕道。
“没错。我听说故去的夏帝荒淫无道,夜夜笙歌。不过他已死于人手,但若是你敢于杀死宫中的妃子,我们共工氏族便能相信你是真心投效。”奴七愤愤然道。
“必须如此吗?”有虞期惊愕地问道,若如此,就相当于是公然反叛于大夏,站在了所有旧臣的对立面。
“当然,不然我们要如何信你?”
奴七反问道,有虞期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终于握着石刃,向着夏宫之内走去。
如此大的动静,冷鸦自然也是有所关注。事实上,由于广场之上的玩家响应寥寥,或许仍然要找到npc帮忙,才能完成迎回失鼎的任务,而共工氏族,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寒蝉,我们跟进去看一看,有虞期究竟能否策动这些共工氏族的npc。”冷鸦说着便跃上墙头,寒蝉也同步潜影而去,进入了那夏宫之中。
除了几名苍老的臣子和孤苦的仆从,妃子们早就闻讯而逃。不论是因为帝的死亡,还是因为洪水。
有虞期绕过殿堂中的棺椁,来到后宫院门之内,希望能逮到一两个女仆从,权当是为大业牺牲。
然而冷宫之中早已荒凉死寂,他一间一间屋门寻去,却又是一间一间扑了个空。焦急失落让他心乱如麻,甚至拿起石刃大肆砸门拆窗。
“喀啦、嘭隆!”
木制建筑破坏的声音不绝于耳,直至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美好的声音。
“期公子,你来了!那尊巨鼎铸好了吗?”
涂山紫河的脸庞上满是污垢,衣衫上也满是灰尘,但此刻,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如春风般的笑意。
有虞期回过头来,他望向涂山紫河的眼神有些逃避。但对方殷切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支吾道:
“没有铸好。。不过,我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完善分水大阵。然而这个方法可能需要向你借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有虞期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涂山紫河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花,她之所以藏匿停留于夏宫之中,想要等到的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我不大明白,为什么我一个人的死亡,是一种拯救方式,你不觉得可笑吗?”
有虞期手握石刃又上前一步,眼神开始变得阴鸷,就像此前他杀死自己的马匹,博得他人的拥戴一样。
现在,他又想以涂山紫河的死亡作为投名状,换取共工氏族的认可。这分明只是他自己的筹码,和拯救世界毫无关系。
“只怪你是当下这夏宫中惟一的女人,而时间又是如此的紧迫。你的牺牲将为这个世界换来一份生机,因此你是拯救所有人的救世者。”
有虞期继续用道德拔高和美化涂山紫河的牺牲,就在他挥起手中石刃,将将斩落之时,虚影中探出一个人影,将那尖利的匕首刺入了有虞期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