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才又出来走动,这些日子不用请安,也没人打扰,安陵容带着自己宫里的人研究些糕点,弹弹琴,看看书,倒是难得的自在。
请安第一日,安陵容打扮得十分素净,脸上涂了粉显得格外苍白,坐在位置上,用手轻抚着肚子。
众人看着安陵容这个样子,都以为她胎相还是不稳。
宜修:“文嫔,你的气色怎么看着这么不好,可是受惊还没保养好?”
安陵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意有些勉强,“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好多了,只是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紧,这几日休息的不太好。”
华妃碍着皇上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
齐妃:“妹妹这胎皇上可看重着呢,还是好好保养吧,是吧恬贵人?”
富察氏有孕,胤禛知道了也很高兴,但是有双生胎在前,这一回高兴两日也就罢了。
富察氏是满族大姓,胤禛赏了安陵容,不能不赏她,于是赐下了一个封号“恬”,又让内务府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恬贵人:“齐妃姐姐这话可别对着我说,妹妹的身子好着呢,自然会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嗣。”
安陵容:“是啊,恬妹妹出身高贵,若是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福气可不是本宫能比的。”
恬贵人听安陵容这样说,只觉得她是怕了自己了。想来也是的,她不过是个小门户,生下的皇嗣自然不如自己的孩子高贵。思及此处,面上更是得意。
齐妃本就是图个口舌之快,听完安陵容说的,也悻悻地不再开口。
宜修:“好了,只要生下皇嗣,就都是大清的有功之人,你们二人要好好养胎。今日就到这,都散了吧。”
安陵容从景仁宫出来,就坐上了轿辇往寿康宫去。她有孕后就时常去给太后请安,前些日子在宫里养胎去不了,如今出来走动了,自然要去太后面前表表孝心。
寿康宫。
安陵容见竹息出来,笑着上前欠了欠身子,“竹息姑姑,太后可闲着吗?本宫来给太后请安,若是太后得闲,还请您通传一声。”
竹息上前扶起安陵容,笑道:“太后刚用了早膳,奴婢去给您通传一声。”
不多时,竹息又出来了,“娘娘,太后请您进去呢。”
安陵容带着锦书随竹息进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笑着请罪:“臣妾参见太后,这些日子没能来给太后请安,今日特来请罪。”
太后让人把她扶起来,“你有身子,又胎相不稳,不必经常过来,好好养胎才是要紧的。”
安陵容坐在一边,“臣妾已经好多了,只不过这几日没睡好,才看着有些疲惫。到太后这坐一坐,心静了,晚上定会好梦的。”
太后听到她讨好的话,也笑了,“若真这么有用,你多来就是了。哀家也想时常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华妃的事,哀家听说了,你做的很好。日后在皇上身边,也要这样识大体,莫要做些争风吃醋的事。”
安陵容顺从地回答:“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对眼前的人很是满意,“你当日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能接受失去自己的孩子。”
安陵容低头摸了摸肚子,心中好笑,自己说那话时,就是为了传入太后耳中。这对母子不甚亲近,不就是心中都有一个疙瘩吗,自己无意掺和其中,不过是为了多得几分太后的善意罢了。
安陵容:“臣妾如今有了身孕,便明白了母子之间不可割舍的感情,若是保不住这孩子,臣妾只怕是要没了半条命。”
太后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召了竹清进来,“皇宫里的孩子不易活,哀家知道你的担心,让竹清去你身边吧。她是经验老道之人,哀家怀皇上和……的时候就是她在身边伺候的,你怀着双生胎,要仔细些。”
安陵容扶着锦书的手起来对着太后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谢太后,臣妾定会护好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太后:“行了,大着肚子,不要老是跪来跪去的。好好的,哀家对你是含了指望的。”
安陵容离开寿康宫不久,宜修就过来给太后请安了。
竹息:“太后,皇后过来给您请安了,您可要见见?”
太后:“你当哀家不知道她过来是干什么的吗?若不是为着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哀家真不愿再见她。”
竹息:“如今宫里两位小主都有了身孕,一位怀着双生胎,一位母家不凡,皇后是有些着急了。”
太后:“她是无可动摇的皇后,后宫的孩子都要尊她为皇额娘,她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让皇帝断子绝孙她才满意吗,还是她能让她那早逝的孩子活过来!”
竹息上前为太后顺了顺气,“太后您当心身子,这些道理您慢慢教给皇后就是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能狠心下来,“罢了,让她进来吧。”
宜修走到殿内,福身行了一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宜修:“儿臣挂念皇额娘的身体,自然要来您身边尽孝。”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的身子不打紧。你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宜修脸上的笑一僵,“什么事都瞒不过皇额娘。自从弘晖去了,儿臣也伤了身子,太医说很难有孕了,如今恬贵人和文嫔都有了身孕,文嫔更是怀有双生胎。”
“儿臣想着,若是这两个孩子中有男孩……”
太后打断她的话,“恬贵人出身过高,由你抚养,日后也不会任你摆布;文嫔家世不显,即便得宠,身后也没有支撑,日后自然是以你为尊。”
“你的这些心思,哀家知道。只是她才在皇上面前说过,让孩子离开母亲,是这世上最残忍之事,你就要哀家开口把她的孩子给你,这不是存心要让皇上觉得哀家是不顾母子之情的人吗!”
宜修跪在地上,抚着胸口,怔怔道:“皇额娘,儿臣只是想有个孩子在身边啊。”
太后盯着眼前的人,神色严峻,“此事你不必再提,你若真想有个孩子傍身,四阿哥生母早逝,记在你名下也能有个人照顾他,哀家瞧着那孩子是个聪慧的。”
宜修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不如刚才恭敬,“四阿哥是皇上厌弃了的,儿臣抚养他又能有什么用!”
太后失望地看向宜修,“你既不愿,那便罢了。只是文嫔这一胎,你不用再想。”
宜修心中也带了几分怒气,知道太后不会成全她,也不再多说,“既如此,儿臣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儿臣告退。”
太后见人出去,愁云满面地对着竹息说道:“你看看她如今的样子,哪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皇帝多疑,又不和哀家亲近,若是让他觉得哀家不在意母子之情,心中不平,更会为难老十四。文嫔都明白的道理,她竟一点都不为哀家考虑。”
此时,宜修出了寿康宫的门,一个小宫女在剪秋路过时,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