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李心月静静凝视着天幕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小桀,幽潭般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天幕上那个不谙世事、在雪夜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可落泪时的模样,依旧揪着她的心。她微微仰头,望向那高悬苍穹的天幕,心中五味杂陈。
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一波又一波,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天幕上那些没能陪伴小桀的岁月,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她心底不断撕裂。她无数次在寂静夜里幻想,若能伴他长大,该为他拭去多少委屈的泪水,给他多少温暖的拥抱。可天幕上的她错失了太多,只留下满心的遗憾与自责。
缓缓转身,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熟睡的小寒衣身上。孩子的面容稚嫩,睡梦中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恰似春日里最柔软的花瓣。小赵玉真安静地守在床边,神色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寒衣的被角,为她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一帘美梦。
看着这一幕,李心月眼眶泛红,视线渐渐模糊。她在心底默默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弥补曾经对小桀缺失的陪伴,也绝不再错过寒衣的成长。
话分两头,司空长风抬眸望向那如幻似真的画面,眼中满是惊叹与疑惑,转头看向身旁的南宫春水,急切问道:“师父,看这天幕上雷无桀的天赋不低啊,就跟开了挂似的,比话本里写的还玄乎,三探剑心就能有此成就。您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南宫春水嘴角一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苦笑着叹口气:“这雷无桀啊,属实是被雷门给耽误了。雷二这小子看似不着调,实则最心思重,想来这也是对雷无桀最好的安排了。若是交于其他人赡养,这孩子就不是现在这幅天生玲珑心了,估计得养成个伤春悲秋,再或者像寒衣长大后一样端着一副高冷范儿,雷轰那小子,一天到晚脑袋里净想着寒衣,跟丢了魂儿似的。还将自己封闭在雷门练剑十年,扬言不成剑仙,誓不出关,也不知道哪来的轴劲儿。他哪有时间教导雷无桀。这孩子,空有一身绝佳的天赋,能修炼至此,已是不易了。”
洛水秀眉微蹙,满脸惋惜之色:“如此天赋,若能早些得遇良师教导,恐怕如今早已名震江湖。好在这孩子福泽深厚,得遇心剑认主这般奇遇。”
南宫春水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心剑择主,讲究的是机缘与契合。雷无桀三探剑心,看似偶然,实则是他自身坚韧不拔的意志与心剑共鸣。他体内真气如今运行顺遂,踏入自在地境,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司空长风目光灼灼,追问:“师父,依您之见,雷无桀未来在剑道上,能达到何种境界?”
南宫春水将扇子一挥,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以他的天赋与机缘,若能潜心修炼剑心诀,修个剑仙也不是不行。”
【天幕之上】晨曦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碎金。一道身着玄色衣衫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伏于床边,像是被倦意彻底征服,陷入了酣甜梦乡 。
“她这般守了一整夜,到底是熬不住睡过去了。”一道如泠泠泉水般清越的嗓音悄然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正端坐于檐下的石凳上。她葱白似的手指间,轻捻着一株珍稀药草。少女秀眉轻拢,神色间满是关切,轻声呢喃:“她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容乐观,经此一遭,更是雪上加霜。得尽快为她拟一剂精妙药方,以调理脏腑、滋补气血 。”
“那青年情况如何,伤势可重?”说话的剑心冢冢主李素王,此刻正与少女并肩而坐。他目光如炬,饶有兴致地看向屋内卧床之人。那青年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机。李素王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
华锦把药草噙在齿间,神情肃穆,娓娓道来:“并非如此,他体表毫无伤痕,可脉象却紊乱不堪。世人大多只知显脉,也就是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与十五络脉 。但鲜有人知,人体还存在隐脉,因其隐匿难寻,极难探测。习武之人对隐脉钻研颇深,毕竟内力就蕴藏其中。这位公子的隐脉遭受重创,已然无法运功习武。不过,我能感知到,他的隐脉之中蛰伏着一股极为可怖的力量。一旦这股力量失去控制,产生反噬,他便会性命堪忧。”
稍作停顿,华锦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继续说道:“他此前大概经历过一次力量反噬,所幸此次反噬的强度尚在可控范围,故而仅表现为气虚体弱的症状,通过精心调养滋补,短期内能够恢复元气。然而,隐患已然埋下,若后续不能妥善应对,再次引发反噬,以那股力量的暴虐程度,恐怕届时纵有通天手段,也难以挽回他的性命 。”
李素王目光紧锁住屋内青年,眉头微拧,语气中带着探究的意味,向华锦发问:“依你所言,他隐脉受损,这般状况,莫不是先天所致?”
华锦轻轻摇首,发丝随之摆动,斩钉截铁地说:“绝非先天因素,从他隐脉的受损迹象判断,分明是遭受外力重创所致。我仔细查看过,受损处脉络扭曲、几近断裂,绝非自然形成或先天缺陷。”
她微微眯起双眸,似在透过表象探寻更深层次的线索,继续说道:“再者,根据受损隐脉周围组织的老化程度以及愈合状态来推断,这伤势绝非近期造成,少说也有几年光景了 。”
李素王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沉声道:“究竟是何方宵小,竟如此歹毒狠辣,下此等毒手 !”
华锦神色间透着几分随性与无奈:“不清楚。不过,能将隐脉伤成这副模样,对方定是武艺卓绝、造诣超凡之人 。”
李素王斜睨她一眼,目光锐利如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追问:“以你的医术,也无力回天?”
华锦嘴角一瘪,满脸不服气却又带着几分坦诚:“莫说我这医术,难以望其项背,即便家师仍在世,面对如此棘手的隐脉重创,恐怕也只能徒唤奈何。至于我那师兄,修习医术时朝三暮四、心不在焉,怕是也无治愈的可能 。”
李素王神色一凝,陷入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说的那位心思分散的师兄,该不会是枪仙司空长风 ?”
华锦撅起嘴,满脸嗔怪,话语中满是埋怨:“师父生前总念叨,凭师兄那过人天赋,若能心无旁骛钻研医道,这世上就没有他救不活的人。可师兄倒好,一头扎进医馆学医术,又痴迷于枪术修炼,还搅和到城主事务里去。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心思全散在各处,哪还有精力潜心学医?这医术又怎么能学好嘛!”
李素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你学医术的这份专注,我可是看在眼里。在我剑心冢采药这一整年,我屡次抛出练剑的橄榄枝,劝你涉猎剑道,可你愣是不为所动。本以为如此一心向医,能妙手回春,但如今看来,这般专注,却也未能将他的隐脉之伤治愈,这是为何 ?”
华锦幽幽一叹,眉眼间染上一丝怅惘,随即挺直腰杆,面容庄重,口吻诚挚:“我资历尚浅嘛~”
【天幕之下】,南宫春水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侧过头看向司空长风,调侃道:“小司空,看不出来嘛,我原以为我这些徒弟里面,论天赋机智,东八那家伙能拔得头筹,没想到你也丝毫不逊色啊!这又是医术,又是枪术、赌术、棋术,就连剑术上也有模有样,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司空长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师父,您可别打趣我了。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了点东西,哪能跟百里东君比啊。不过是图个乐呵,真要论起真本事,我还差得远呢。”
南宫春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你也别妄自菲薄。就说这天幕上华锦提到你学医术的事儿,虽说你心思没全放在医道上,但能在那么多事儿里周旋,还能学出点模样来,这天赋和机灵劲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看看你,枪术练得是出神入化,赌术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下棋能把那些老狐狸都杀得片甲不留,剑术也不差。你这一身本事,要是能再专心打磨打磨,还不得在江湖上搅出个天翻地覆?”
司空长风眼睛一亮,听师父这么一说,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还是谦虚道:“师父,您这么夸我,我都快找不着北了。不过您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好好琢磨琢磨,把这些本事都练得更精些。说不定哪天,真能像您说的,在江湖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南宫春水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司空长风的肩膀:“好小子,有这志气就对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满身本事的家伙,以后能在江湖上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司空长风胸脯一挺,眼神满是憧憬:“师父,等我把本事练得炉火纯青,定要去挑战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我要让江湖知道,南宫春水的徒弟,没一个孬种!”
话分两头,在药王谷那弥漫着草药清香的药庐内,辛百草正佝偻着身子,全神贯注地捣鼓着手中的药草。他的手指因常年与药草打交道,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却被突然出现的天幕猛地吸引过去。
辛百草放下手中捣药的杵臼,直起身子,目光紧锁在天幕之上,待看清司空长风与华锦谈论医术的画面,不禁眉头紧皱,低声咒骂道:“这小子,放着好好的药王不当,非得去当那劳什子枪仙!”
幸百草想起往昔,司空长风初来药王谷时,那股子机灵劲儿和对医道的信手拈来,让他满心欢喜,本以为寻得了个可造之材。可谁能想到,这小子学了没多久,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哼,成天想着什么枪术,把大好的学医天赋都给浪费了!”幸百草越说越气,手中捣药的杵重重地砸在臼里,“若他能专心钻研医道,凭他的天赋,说不定如今都能研制出起死回生的神药了!”
他看着天幕上华锦对司空长风的埋怨,不由得叹了口气:“华锦那丫头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心太野,什么都想掺和一脚。” 幸百草摇了摇头,眼神中既有失望,又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不过,”幸百草话锋一转,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他在其他方面倒也混出了点名堂,枪术练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上也有了自己的名号。或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吧。”
幸百草的思绪飘回到司空长风离开药王谷的那天,他执意要去追寻自己的江湖梦,怎么劝都劝不住。“当时我就该把他关起来,逼着他好好学医!”幸百草喃喃自语,可他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便后悔,也无法改变过去。
“罢了罢了,”幸百草最后长叹一声,“希望他在江湖上别惹出太多麻烦。要是哪天再受了重伤,知道回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说完,他重新拿起杵臼,继续捣鼓着药草,只是那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对往昔的追忆和对徒弟的牵挂 。
【天幕之上】,两人交谈之际,远处一道人影稳步走来。他背负三把利刃,剑刃修长,寒光夺目,似能划破虚空。腰间左右各悬两把长剑,剑身纹理繁复,彰显着不凡的锻造工艺。另有两把短剑,如蛰伏的毒蛇,紧贴其身。远看此人,犹如一只刺猬,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