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我是希望你去的。”
白胭凝着他,试图从消散的语调中去分辨那句话的真假。
孟鹤川这个人,不仅皮囊好看,偏偏还有一双含情眼。
认真说话的时候眼里头像是藏着漩涡,好似可以把人紧紧地往里吸引。
她可以在孟鹤川漠然或者发怒的视线中泰然自若地与他回怼,却无法抵抗住他真诚的‘攻势’。
难怪人家能做反派头子呢,能屈能伸,手段了得。
白胭吞了口唾沫,别开头试图不去看他,“你希望我去?”
“是。”孟鹤川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想过了,队里急切的需要你这样的翻译人才,你在火车站出现的时机与逃跑的举措非常可疑,但我可以以身犯险,用我自己的时间去赌这一次。”
白胭在心里猛翻白眼,面上假笑,“请问孟总工口中的‘以身犯险’是什么意思呢?是你认为我会试图接近你,诱惑你,来窃取秘密资料吗?”
“你也不必着急往自己身上套,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可能。”他说的话气人,但偏偏又一本正经,让人无可奈何。
见白胭抿着嘴迟迟未答,孟鹤川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的决定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白胭的视线往哪儿落,他的长腿就往哪儿挪。
不偏不倚,身影始终跟在白胭眼前。
几个来回后,白胭被孟鹤川这种走哪跟哪的举动给搞得有些心烦。
在孟鹤川又一次靠近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蹙眉瞪着他,俏丽的五官因为微微动怒变得更加立体,“你别老围着我转!”
白胭本就是南方人,着急起来,语调会不自觉带上了吴侬软语的腔调。
乍一听,反而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这下不仅是白胭,连孟鹤川的脸上也出现了不自然的绯红。
他负手转过脸,刚好看见自己上次送来,却被白胭随手丢在桌上的书。
修长的指节朝着书封敲了敲,“这本书送给你不是做摆设用的,特别是你,需要多看。”
白胭垂眼看过去——
是一本《作风建设大家谈》。
白胭胸前重重起伏两下,默念了一首完整的《莫生气》,这才把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给压了下去。
她不想再和孟鹤川进行这种无谓的斗嘴。
加上自己这几天本来对未来也做了决定,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先出门探探情况。
“我……”
“白胭姐!”
一直插不上话的阮晓慧突然拔高了嗓门叫她,“白胭姐,你这几天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阮晓慧语速飞快,完全不想给白胭说话的机会,她将视线定格在孟鹤川的面上,“鹤川哥,白胭姐这几天的身体好像一直都不舒服,不如让她留在宿舍里休息,我……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
阮晓慧害羞地走上前一步,毛遂自荐,“鹤川哥,这几天我在宿舍里也想了不少,我原本就是想来京州找工作的,听说咱们队里正在招聘女队友?”
这几天白胭吃了睡睡了吃,都在补觉。
阮晓慧当然也没闲着,整日找机会与门口站岗的警卫员套话。
只是套出来的消息的真实性与准确性有多高,没有人能保证。
比如现在,阮晓慧是掌握了航天大队最近在对社会招人的消息。
但她画猫像虎,根本不知道大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人才。
“鹤川哥,我想过了,我和你,有那枚肩章的缘分在,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离你更近一些……”
听见她提到了肩章,拒绝的话到了孟鹤川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可以吗?鹤川哥?”见他态度似有松动的模样,阮晓慧趁热打铁,“我这几天足不出户,待的人都要麻了,白胭姐不舒服,我就替她去吧?”
孟鹤川犹豫着。
阮晓慧来了那么多天,自己也没找机会和她问问肩章的事。
但如果她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女孩,自己对她的质问与怀疑反而变得很无情无理了。
“那好吧,你的身份不比她,之前我也提过的,你想出门的话提前和我说一下,是可以的。”
听见他的话,阮晓慧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她得意的瞟向白胭,“太好了,谢谢你鹤川哥,白胭姐不去,我陪你一起去呀!”
但她的笑还没两秒钟,清丽的声音倏的响起。
“谁说我不去?”
白胭利落地拿发圈扎了个马尾,露出精致的小脸。
阮晓慧恶心她好几天了,现在又摆出一副她是孟鹤川‘特殊照顾’对象的模样来,她不出手打脸,天理难容。
思及此,白胭扭头对着孟鹤川灿然一笑,“孟总工的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