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端上茶来摆在谢玿面前,然后立即退了出去。
谢玿坐着,静静地看着岭南王,神态不明,似乎他已然厌倦了这场交谈,又好像他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岭南王有些架不住这种死鱼一样的目光,轻咳一声简短地为平王解释道:
“二月二春蒐,皇长孙祭祀遇刺,不过被皇兄玩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最后死在那儿的,是谢大人的亲侄子。”
短短几句话,却叫平王用了半晌时间来反应,随即他拍案暴起,怒火中烧道:
“简直混账!如此行径,岂非太仗势欺人?”
平王看向谢玿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怜悯。
可谢玿不需要别人因此来怜悯自己,这笔账,他会一一讨回来。
岭南王真是头疼平王这个暴脾气,果然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一脸嫌弃地拉下平王,道:
“坐下,莫叫咱们谢大人看笑话。”
然后他看向谢玿,暧昧地笑了笑,放慢了语速道:
“咱们谢大人,可不稀得你在此义愤填膺。”
平王皱眉,询问地看向岭南王,随后又去看谢玿的脸色。见谢玿面无表情,平王识趣地闭了嘴。
见两位王爷也闹够了,谢玿才淡声开口道:
“两位王爷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臣并非来此,由得二位,在伤口上反复撒盐的。”
平王一愣,脸上带上愧疚,垂首道歉:
“抱歉,谢大人,本王并非有意如此。”
谢玿倒也不在乎有意无意,他只是不想,旁人在他这个当事人面前高谈阔论,置喙这件事,那样心会难受,也会痛。
“无妨,平王殿下好意,谢玿心领了。”
岭南王笑着,终于露出了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悠悠道:
“本王请二位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叫谢大人难堪的,本王的好皇兄,这一年干的荒唐事,真是堆积如山,他早就被那妖道迷了心智,听不进劝,早已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再由得他这般胡闹下去,这天下,迟早玩完。”
平王听着,面色严肃,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啊?
谢玿冷静的目光直逼岭南王,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道:
“王爷,有话不妨明说,这拐弯抹角云山雾罩的,是信不过我们,那又何必请我二人前来?”
岭南王无奈地笑了笑,眼里尽是兴奋,张了张口道:
“本王可爱又犀利的谢大人啊,您给我留些余地也好啊。若是明说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谢玿装疯卖傻道:
“确实没意思。王爷虽无事,有闲功夫聊天饮茶,臣却不是,在其位谋其职,臣还是在乎那几两俸禄的。”
平王见谢玿似乎有意要走,他又想明白了岭南王方才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着急,他还想与他二人仔细谈谈,怎么能走呢?便立即开口道:
“谢大人,三哥并非无理取闹,他……”
“平王殿下,”
谢玿打断平王的话,浅笑着道:
“有些话,轻易说不得。不是你所想的,更别宣之于口,当心祸从口出。”
平王愣住,视线在二人中来回转动:
“你们……”
岭南王死死地盯着谢玿,却对平王道:
“六弟,谢大人这是为你好。他怕你,转身便被我卖了。”
谢玿得体一笑,气定神闲道:
“王爷明鉴,臣可没有这般说。”
岭南王玩味道:
“谢大人年纪虽轻,心思可重着。”
谢玿笑容可掬,态度谦逊:
“哪里哪里,不及王爷。”
岭南王的笑容越发阴森,手越捏越紧,要不是听他语气和善,那模样倒像是要下一秒就把谢玿一拳打飞。
“谢玄珒,谢大人啊,你知道的,小王这颗心,一直是你的。从前盼星星盼月亮的,巴不得大人立马辞官,小王我好敲锣打鼓,扫榻相迎,虚左以待,作那徐孺子与陈蕃的美谈。”
谢玿只淡淡的笑着,不为所动。平王经了刚才那一遭,也反应过来,闭上嘴静静地看两人针锋相对。
眼前的都是那千年的老狐狸,平王没那心计,自不与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