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之际,朱琴儿忽然情绪崩溃,整个人跪下来趴在地上。
阮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这么对你,可否是和你那丢失的孩子有关?”
提到孩子,朱琴儿终是忍无可忍地将她的遭遇说出来。
“孩子,孩子不是丢的,是被他这个……丧尽天良的人给卖的。我也没有得失心疯,我是装的。今日她要杀了我,是因为……因为昨日晚上他得知我知道他卖了孩子……”
阮眠腾地一下站起来:“两年前在你们村子里丢的十几个孩子,是他卖的?”
朱琴儿痛哭地磕头,默认这话。
阮眠想起昨日薛老爷子说的话,反应过来。
这郑钊竟然是个人贩子?还丧尽天良地把他自己儿子卖了?
那可是他自己的儿子,这古人最看重香火:“你们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是如何下狠心的?”
朱琴儿绝望道:“因为孩子生病,没有郎中看,又天生缺耳,所以……”
“是我太懦弱!没有保护好孩子……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在原地忏悔不已,阮眠也是生气,毕竟当时她得知真相后选择逃避,才有更多无辜的孩子。
可从另一方面她又能理解朱琴儿。
一个流犯,毫无本事,一旦事情拆穿,只能成为郑钊手下的亡魂,即便是逃,也逃不出武恒官兵的手掌心。
就算她幸运逃脱,一个没有户籍的流犯,也只能横死街头。
所以只要有孩子来他们屋子附近,都会被她装疯吓走。
这恐怕也是她最后能做的一点事情。
阮眠看向郑钊,从衣袖中抽出匕首!
正要一刀了结他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些无辜被发卖的孩子,还有流犯中无辜的父母。
就这样送他归西,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只见她收回匕首,心里有了另外的主意。
她把朱琴儿带回了自家地窨子,简单处理了伤口后让翠珠暂时照顾着。
等到夜深,家家户户的地窨子都变黑,人们都要睡觉的时候,唯独郑钊的屋子外有些许动静。
熟睡的郑钊被这个怪声吵醒,然而刚睁眼,屋檐上竟然倒吊着一个小孩,他面目全非地睁着眼睛看着他!
郑钊的瞳孔猛然紧缩!一个猛子爬起来,滚到一旁的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你是谁啊!!!你不要过来!!”
那小孩在头顶晃荡,声音阴森森地哭喊起来:“爹……爹爹,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崽子啊……”
闻言,郑钊的身体狠狠一颤,吓得裤管浸湿,直接尿失禁了。
双唇都开始发起抖:“崽……崽子,崽子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爹不是把你卖到个好人家,日子会过好的吗?”
“爹,你为什么要卖我啊?我是你的亲儿子啊,我好想你,好想母亲。”
郑钊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跪下来磕头。
“爹也是为你好啊,你跟着爹只会过苦日子,不像那些娃娃,他们和爹没关系,随便卖到哪里都爹都不会过问一句。”
“爹卖你的时候可是四处打探了,还花了银子打点他人,买你的那户人家是兰羌有钱有势的,你……”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一遍又一遍地磕头,只想让孩子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