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监斩台上传来了赵勉的一声怒喝:“午时三刻已到,验明正身!”
“斩!”
看着远处鲜红的筹子落地,骆飞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声嘶力竭的高呼道:“大人,老夫还有旁的案情要招啊!”
“大人姑苏沈家也有问题啊!”
“大人冤枉啊!”
“你们别喊了,一个个的说!大人都听不清了!”
这是行刑台上的最后一阵喧嚣。
喧嚣过后,整个金陵便只剩下了浓郁的血腥味。
曾经被誉为南骆北沈的嘉兴骆氏,谈笑间灰飞烟灭,自此不见名姓。
唯有寥寥几部野史,会留下当年骆飞与沈万三的豪赌,留与后人遐想。
金陵沈家。
自骆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传来,沈家便已然闭门谢客。
深夜时分,刚刚杀了六百余人的金陵,空气中隐隐尚能闻到些许血腥味。
沈家的庭院之中,隐隐亮起一道火光。
沈旺、王石两人身着缟素,正在偷偷替骆家焚烧着“上路钱”。
沈旺喃喃道:“骆老哥,您千万别怪我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若是不死,老弟的心实在是放不下啊!”
方才骆家满门抄斩之时,沈旺便遁于人群之中。
看着那落下的一道道寒光,沈旺的脖颈总觉得凉飕飕的。
如果不是沈旺的当机立断,安抚住了骆家。
等到骆家将沈旺攀咬出来,现如今怕是沈家已然跟骆家同去阴曹了。
烧了几张纸钱之后,沈旺便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王石问道:“王兄,今日留下老哥,沈某还是有另一件事相商啊。”
人死如灯灭,今日的这一切,就是沈旺做给王石看的。
王石也知道,眼前的这些都是沈旺做给自己看的。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已经死了的骆飞,但是两人每句话都没离开骆飞。
“骆老哥这一走,给你我提了个醒,沈某想问问王兄,将来有何打算”
王石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火盆,心中却感慨万千。
“沈贤弟,你年纪轻,当年我跟骆家老大爷是过命的交情,今天这事心里烦闷的紧,早就没了思绪了。”
(有事你直说,别绕圈子了。)
沈旺抬起头看着王石淡然道:“现在想来,沈某何尝不是思绪烦闷,骆老哥如果这会尚在交趾,采买粮食就好了,听说在交趾有几个骆家子弟,侥幸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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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旺的话,王石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在绝大多数时候,但凡是能赚银子的买卖,往往都会引人顾忌。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也是王石或者说是整个晋阳王氏,最担心的事情。
现如今朝廷勘定漠南,草原纳入大明治下,王家或许在这里面获利很多。
但是同样也意味着,晋阳王氏,乃至于所有的晋商都丢掉了一张保命符。
早先时候,不少的商贾在大明这边做了些违法之事,压根就不在乎,直接便遁入大漠,偶尔派几个子侄回内地,采买些货物,去草原上继续贩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