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丹德大人惋惜道:“没咯,他们太狡猾了。不如我们尽早回家,坐在火炉旁边烤火好的多。”
这些话惹得大家都有点懵。
娜莎瞪大眼睛质问查理,“你说什么?”
“别激动嘛。”薇若妮卡也跟不上查理的思维,“你刚才还……”
话语正要漫出来的一瞬间,大人冷不丁在耳边嘴唇嗡动,片刻之后,只见他以手背触唇,脸显咲意。哪怕是到事态烧到眉毛,炙烤后脑勺的情况,他还有心思挑逗好友取乐。
罗艮蒂瓦小姐听完,脸色都变得毫无兴致,亦嘟着嘴,眼神清冷地望着他:“你不要把她整得不开心,我会生气的。”
“是没法告啊。”查理直摇头地说,“如今别说陪审团,公众席上对我们存在普遍不信任态度,作为敕令机构反倒不太好下手。”
大小姐摆出一脸无奈,随后又气恹恹的捶打他的胸口,“哼,没想到都是草包,没想到一堆大草包~乌鸦窝都还聪明过人,到你们这里就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我可承认,我们甚至还不能对他们施以鞭刑,又不能严刑拷打,还要被冤枉,我们哪受过这种气?”劳斯丹德大人悻悻狂言,“对这种人渣,我恨不得每天鞭打一顿,拔掉他们几颗牙,将他们当成帕拉图恰的阉奴一般对待。可如今,既然交给王家法庭,那就必须要按照程序办。”
“狂言悖论”之后,正对着长廊前后扭头盯梢,在瞳孔能投射的视觉边缘,有些不诙谐于此处的事物。
“我不管,这人如果不把他置于死地,你就是太阳底下最黑的乌鸦。”娜莎的脸色真有几分红涨,空气中都要弥漫着浓烈的愤气,化为一缕白雾悬在少女的耳前的发缕,似用来束发的云朵装饰。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喊嗓子都柔声柔气的。
走廊外尽头的人影幢幢正中查理的下怀,他说的更加雀跃且愤慨:“当初为什么没把这群人都杀光?”
“这就疑似太极端了。”薇若妮卡抚着他的双肩和背,“正是因为……我们还有计可施。”
岂知他突然冷笑,薇若妮卡稍有凶巴巴地瞪查理一眼,“你还有什么花言巧语可说的?”
“没有。”劳斯丹德伯爵两手一摊,“审判是漫长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庭审一般在四十五分钟之后留十分钟歇息,置在二楼第一审判厅门前的沙漏堕沙成锥,小巧的时光被禁锢在玻璃里让人观赏。
一众人重新进到厅里,法院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娜莎才察觉到公众席内的人越来越多,但碍于视角,蓝色小不点还不晓得楼下到处都是围观的人群,其中有报社的线人,听闻在悲壮屈辱的事迹以后,被气焰填堵心口,誓要追求公道的平民大众也前来围观。
在人群之中还有被拥蹙的,来自圣牧尔玎的马克·斯尔皮特,他双腿残疾,已无法动弹,他的两个儿子用担架抬着他走,当爹的如此说道:
“我残疾了不要急,但为了村里的人……”
中年男子的疲惫,他额上的刀痕是死里求生的一道见证。斯尔皮特先生却抛弃沙哑,是村里为数不多读过书的老鞋匠,他喊到:“波伊的匪徒,是装着商队护卫的强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姥爷,贵族之中最鄙贱者!”
“他们都是禽兽!”有些受害者齐声呐喊,要将这一切都撕裂掉。
有位妇人声色凄惨凌厉地说:
“我的女儿惨死在他们的淫掳之下,当着我们的面前……一切都破碎了。”
楼下的气氛越发激烈,能被传召的证人属于当时罕见,以至于有些受害者只能被传达自己的口供和意见,集合在某些具代表和影响力不小的人身上。
就连拦在门外没能及时坐在公众席的商人埃菲斯瓦也哀叹:“如果这种人落幕,我要给他踩上一脚。”
正是因为他们的劫掠,差点要了埃菲斯瓦的性命。
大门将要紧闭,在缝隙之中听到一丝轰动,嘈杂和喧嚣随着一缕声浪游离在大厅之中,是一道催命符。
审判长问:
“那是什么声音?”
他的副手说:“是渴求正义的声音,还有教堂的钟声。”
“钟声?可这不是整点报时吗?”阿梅斯托叹一口气,“审判需要安静,而不是鼓噪。”
他接着说:“是这样,但主教有敲钟的自由,上帝也有祂的期盼。”
在角落的两位老翁随身带着铁水壶,毕竟在口干舌燥的情况,哪怕是井水都能一饮而尽。
“你看,好戏准备要登场了。”
老爷子的手指着被告,他用些力气,展开手掌将五指指向阿弗舍,随后捏紧拳头只剩下一指,轻摆向下,才拳头捏紧,“如果不是把枪都抵在你脖子上,还有那群凄惨邋遢的臣民,我从未见过自己的错误甚至会蔓延到王国的腹部。”
珩特利乌先生安慰这位和自己年纪相若的朋友,“并非只是这样,图瓦尔伯爵老糊涂了,他手下也是,我们砍掉其枝节,肃清腐败的部分,还不晚。”
“拉奥列斯的话,哎,现在想起来,可真希望他不要离开。”老爷子真希望这不是他酿成的苦果,但他没有退路,也无法后悔,因为他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却无法欺骗自己并非国王的身份。
他乃亨利,但正是这位坐在椅子上的亨利,头一次感到坐在众目睽睽之中感到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