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记着那个带胡渣的中年男人,在路上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杰克是唯一一个看似怪人模样,说的话却有条有理,腰间的把柄可不比他人要少。
“一个看似不像土匪头子的土匪头子,去当了骠骑兵,也坐过牢,我看到他迄今为止就只做过一件事情。”
“该不会就是反抗吧?”莫林说。
拉特利耶点头肯定:“没错,瞳孔的颜色如划过的幽蓝彗星之尾,他专打富人,准确来说是为富不仁,还要占道向他人索取过路费的人,耍得一把好军刀,也因此锒铛入狱。
“我看他的脸并非穷凶极恶,倒像是狡猾的狐狸般,说话还挺有趣。”拉特利耶说到这里,又跑回去要口水喝,口都要干裂了。
珊妮对这个人的命运感到担忧,“但如果真是他干的,岂不是……”
“发动叛乱?”莫林可不敢往那方面再说下去。
娜莎在他们面前反倒笑出声来,这场骚动是谁在叛乱还不一定。她吩咐道:
“拉雅,我请你去我床头柜上,把律法书拿过来好吗?”
拉雅会心一笑,她自然是愿意照做的。不一会就拿到了品红皮革钉装的《律法概要》,大小姐不断翻页查找,手都快扇断了,对她的朋友说:
“好极了!在这里,弗兰格亚liii1095特权法好像有补充条款,针对liii1674年贵族武装法补充,凡是超过二十人以上私人武装必须要申报,五十人以上一百人以下得国王亲自批准才能合法拥有,一百人以及其上则不准。”
茶杯在少年的手心,他沿着茶杯边缓缓揉摸,喝相极其优雅,“娜莎把这条文拿出来,我就知道你要指真正的恶人是谁。”
“谁?”大家都把目光投到拉特利耶身上。
“当然是拥有一个连百来人兵力的男爵拉索邦大人了,但说他造反又太严重,组织非法武装、故意伤人应该可行。”小查茹兰特将剩下的温水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冷笑。
从刚才的观察就看到驻扎在村中心宅邸的二十人,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要打量酒馆的方向,那群人并非摆设,在娜莎进面包店之前,他谎称要去方便,实际上沿着河外平原,也就是村的外围去看,果然有两个驻扎点。
如果杰克并没有骗他,那就是四十人,剩下的人估计都在他自己的庄园里,划了好大一片地方,也是听当地村民所说,每次征税的时候还会再抽调二十人。
还有圈占的土地也见到了侍从的身影,都拥有统一的军服。
安娜从查翁一边也听到消息,那些流亡的人也在哭诉,一旦那群穿着青蓝色的豺豹出动,少不了要对自家村民劫掠。
她在广场上问:“我不能对此置若罔闻,查翁男爵现在在哪?”
“夫人,他现在正在玻璃仑斯宫,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其中有一名村民持枪戒备,他们都是道格身边的助理。
有些人为了维持秩序,自发在村通往维西罗克村的道路口上手持长柄镰刀和各式从村内仓库里拿出的紧急用枪,款式都挺老旧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
正是在一个小时前,一群十人的歹徒在格洛格森林的一座地窖里谋划蓄谋已久的复仇,他们把自己称为“格洛格森林俱乐部”的一员,十杆带膛线的自家制燧发枪,各式斧头,还有一把磨得锋利的骠骑兵刀。
疯马杰克挥刀疾呼:“各位,我们对拉索邦还有诸多不满,今天必须要对展开审判。”
“早该这样做了!”他的伙伴们也如此回应。
他划开几道刀痕,画好地图的简易标识,“为了让他们的人力被吸引,我计划袭击在瓦尔贡斯特一旁的收费站,有没有反对意见?”
其中有个人说:“没有,但我们的撤退路线呢?”
“直接撤到镇上来,并快速掠过。”他说。
于是,当天的冲突就在那座木屋外周围爆发,十个人穿着像剥皮的树柱般样的皮衣快速穿行,在一处浅坡上,那些人盯梢哨站的人,行径越发蛮横,但面对一群黑衣剑客的时候,却毕恭毕敬,拉索邦的侍从不敢向他们收费。于是让他们通过,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杰克让他们远去之时再动手。
“先打他们的头目,明白了吗,还有哨站站着高位的人。”
“明白。”他的手下已经瞄准好预定人物,离这里刚好不到一百弗仗,还有枯死的灌木丛做掩护,不过还要再等。
没有怀表,就只能在心里面默数。
“瞄准。”杰克也拿枪指着头目的脑袋,很可惜,他就要见到自己的脑浆了。
一轮清晰雷霆般的射击正巧打死八人,头目被击毙,正好打中太阳穴,像一条被撂倒的腌鱼般倒在赤红之中。
“快卧倒!”
那群侍从发现了他们,也开枪还击。
有些人大喊:“我们受到袭击,快去叫人。”
由于距离优势,连忙趴下的俱乐部成员都没有受伤中弹,倒是很快蹲下装填,又不断移动位置,躲在河边的树干,对方连续三轮射击都没打中一个。
“你们也太逊了,可恶,这不配你们殴打村民们那帮凶恶的实力啊!”他又呐喊道:“开火!”
这一次开火距离缩短,技巧娴熟,简直弹无虚发,被打中的人没一个不丧失了战斗能力,那两个连忙逃跑,也被成员马上拦下,全身没一处不被砍伤好打。
杰克说:“你们马上把枪拿走,还有弹药,接下来我们要去村子里。”
他们义愤填膺,欢呼着要扫尽一切压迫,甚至要叫嚣拿下拉索邦大人的头颅。
结果撤到维西罗克的时候一片匆忙,他们竭尽所能地在村北初丢下枪支和弹药,却无一人敢捡。
“他们被恐惧敲打而隐忍不发。”杰克刚想去捡,那群侍从紧随其后,还率先向他们开火,打伤了伙伴的手,短暂地交火后,给对方留下四个人的尸体。
歹徒仅仅有两人受伤,分两路逃跑。
那个骠骑兵佬油然而生一丝愧疚:“我失算了。”
于是他就看到村边的乱局越发蔓延,搜捕行动被“扩大化”,不断搜出可疑同谋被拖拽出屋子里,将村民打得头破血流的荒唐场面。
“是我害了他们。”他从未如此落泪过,匪气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
安娜看到那些人已经追逐到查翁外围,就连查翁村也不得不戒备,毕竟在这一地收留了很多来自维西罗克的村民。
那位男爵兴许是疯了。
他的脾气越发粗暴蛮横,咆哮着说:“今天不把他们的内脏挖出来示众,我是不会停下的。”
男爵拉索邦一次过调集五十二人,居然还有连队旗帜,再怎么说,倘若只是临时抽调的村民,只要现在遣散还不至于将事态火上浇油。可这是对他如数家珍的侍从们,他好像并不害怕被发现,仿佛自己还能剑指其他村子。
如果他还认为这是王政二百年时候的封建割据,那只能说他是在做梦。
但拉索邦似乎很愿意将这场梦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