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路上行人寥寥，矗立在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余怜儿缓缓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不远，斜靠在路灯下的身影。
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铺洒在路面上以至于显得有些狰狞。
“父亲。”
余怜儿俏脸上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红唇微启，看着这个明显是在等待她的男人。
“上次给你的钱，又输光了么？”
余负文指间夹着烟头，微弱的火星在夜中飘散，他深吸一口，吐出白烟。
“怜儿，再给我5万。”
“只要5万，我就能翻盘！”
他看着同样站在灯光下，身形俏丽的大女儿，脸上显出几分纠结的表情。
“抱歉，真的抱歉，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我的压力太大了，如果不赌，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就当是爸爸求你，再给我5万吧……”
余怜儿白皙的手指悄然卷曲，指间深深地嵌入手掌心，那张始终温柔坚强的俏脸上，缓缓流出浓郁的失望。
“你上次说，你会好好改过的，但你没做到。”
余负文一把捻灭还未燃尽的烟头，上前几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大声道：
“你以为是我想这样的吗？”
“当初为了给你妈治病，所有钱都花光了，可她还是死了，就剩下你们两个给我！我能怎么办？”
“如果不是我那把赢了，赢了那点钱，你和小念能活到现在吗……”
“现在你看不起我了……你根本不懂，我就只差一点，只要赢下这一点啊。”
他手指颤抖，“我……还有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余怜儿怔怔的看着他，慢慢摇头，“加上上次那5万，总共50万，我已经彻底还给你。”
“我不欠你了。”
余负文闻言，心里一股火气上涌，暴躁的走上来，一把揪住余怜儿的衣襟，眼神凶狠。
“不欠我？你这条命都是老子给你的！”
他一把拽下余怜儿手臂上的小包，粗暴的拉开拉链，在里面一顿翻找，将东西扔了一地。
“钱呢？钱呢？你踏马的把钱藏在哪里了？！”
余怜儿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余负文没有找到现金或者银行卡，气愤的将小包一丢，回头看见自家女儿平静的眼神。
可就是这种眼神，有些刺痛到了他。
那仿佛是，在看一只流浪疯狂而走投无路的鬣狗。
“啪！”
寂寥平淡的黑夜里，蓦然响起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余负文看着自己好似不受控制的右手。
然后又看了看余怜儿白皙的脸上，逐渐清晰起来的五道鲜红指印。
他后退两步，摇头，面色痛苦。
“抱歉……怜儿，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没有钱，他们会剁我的手，会砍死我，我只能赌下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并未让余怜儿有任何表情变化。
她平静的蹲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收拢好，捡回小包里。
然后迈步，越过余负文，不急不缓的向家走去。
余负文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女儿的背影，失魂落魄。
“对不起……真的……”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