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今日除夕宴上康熙看向自己的眼神，以及他说的话。
胤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当了将近四十年的太子了，这一辈子都活在汗阿玛的眼皮子底下。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等不及了，也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他怕是要走在汗阿玛前头了。
胤礽苦笑一声，又强打起了精神，只等年后见了人再安排事情。
乾清宫里，康熙咳嗽一声，太医取了针，这才告退离开。
一个身影像落叶一样，飘落在乾清宫中，“奴才给皇上请安。”
粱九功上前接过暗卫手中的密信，不敢往上头瞟哪怕一眼，将密信递到康熙手中，又移来一盏灯。
康熙这两年身体差了许多，眼睛也不太好用了。
密信随着康熙的动作而展开，短短四行字，让康熙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名为“危险”的气息在乾清宫里蔓延。
“太子真这么说吗？”
“是。”
暗卫的头越发的低，眼睛落在地砖上，仿若要将地砖上的缝隙数清楚一般。
康熙沉默了许久，“退下吧。”
暗卫提着的心松了松，丝滑地隐入了黑夜之中。
偌大个乾清宫里，只剩下粱九功唯一一个伺候的人。
“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皇上春秋鼎盛，在奴才心里，皇上永远是擒鳌拜、撤三藩时的模样。”
康熙深深地看了一眼粱九功，“你也是越老越滑头了。”
“奴才不敢。”
“巴结你的人不少吧。”
粱九功慌忙跪下，诚惶诚恐。
“皇上便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
对于粱九功的话，康熙是信的，粱九功在他身边多年，拉拢他的人不在少数。
老家伙心里明镜似的，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他都有数。
这也是这么多年康熙明知他背后和太监有结交党羽的嫌疑，他也愿意用他的原因。
康熙突然发现，不管是暗卫还是粱九功，他对奴才的信任竟比太子的还多。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头一颤，更是有几分发闷。
粱九功心里也是直打鼓，半晌之后才听到康熙叫起，忙不迭地谢恩起身。
起身的动作带来的疼痛，让膝盖有些受不住，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康熙躺在龙床上，今日是除夕，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冷清。
胤礽要反他啊，他放在心里疼着、宠着的儿子要反他啊，想逼宫啊！
康熙胸前的闷痛越发的明显，才回到太医院的太医又被召回了乾清宫。
江南科举案一直闹到第二年二月才落下帷幕，胤禩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拉拢的官员纷纷落马。
虽没将他供出来，但康熙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善。
胤礽这边也没讨到好处，他手里的人虽没参与江南科举案，却也因为相互攻讦、推诿、不作为被革职。
两江总督的位置就这么没了。
这让太子胤礽暗自咬牙，托合奇一案他损失了九门提督，江南一案又损失两江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