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你二伯一家虽说做得不对,可珍丫头毕竟是你堂妹,她现在疼得厉害,咱不能不管啊……”
苏璃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苏庆丰,缓声道:
“爹,我也心疼苏珍,但咱不能再这么毫无底线地付出了。我可以出钱给苏珍治伤,不过得让二伯一家打借条。”
苏庆丰一听,眉头紧锁,急道:“璃儿,都是一家人,打借条多生分,传出去得让人笑话。”
苏璃站起身来,看着一脸认真的父亲,竟忍不住嗤笑出声,
“爹,生分?当初您受伤,我挨家挨户求大伯二伯帮忙,他们可曾念及一丝亲情?现在他们有难了,就想起咱们是一家人。这借条,不是为了为难他们,是为了让咱们家往后能有个保障。”
说着,苏璃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为了帮衬家里,东拼西凑拿出去的钱,全部有去无回。
就好比今日,父亲在外累了一天,回家连口热水都来不及喝,就被爷爷撺掇着来找自己要钱来了。
父亲能忍,那是他的选择,苏璃再不理解,也选择尊重。
可若那些人妄图从自己口袋里掏钱,那就是白日做梦。
她苏璃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今日村里的长辈都在,这个欠条,若是不还,看老爷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吧。
“爹,您看看,这些钱都是咱们家的血汗,就这么打了水漂。咱们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了。”
苏庆丰看着账本,沉默许久,双手不住地颤抖。
这时,苏璃的大哥苏向阳快步上前,挡在苏璃身前,声音一字一顿,
“爹,你不知道璃儿在码头有多辛苦。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还总有人找茬。爹,璃儿也才十六岁啊!她挣的每一文钱,都是血汗换来的。
要是码头挣钱容易,村里人咋不都去?咱家是实在没办法,她才去的。当初你受伤,我们多害怕、多无助,你都忘了吗?就不能为我们、为璃儿多想想?”
苏向阳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是他没用,只有一把子力气,在码头被人欺辱,最终还是妹妹帮他摆平的此事。
如今到了家里,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家人欺负?
苏向盛也急得几步跑过来,紧紧抱住苏庆丰的腿,带着哭腔说:
“爹,为姐姐想想吧!您看她的手,满是老茧和伤口,这段时间都瘦了好几斤了。爹,您只看到姐姐挣了银子,却看不到她的辛苦吗?”
胡氏坐在一旁,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抬手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
“他爹啊,我跟着闺女在码头面铺帮忙,太清楚她有多累了。我们干完活儿能歇,闺女回家还得熬夜算账、盘点货物,筹划采购,跟供货商谈价,一分一毫都得抠。
碰上找茬的无赖,她一个小姑娘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苏璃,眼中满是心疼,哭得愈发悲戚。
苏庆丰听着妻子和孩子们的话,心里像被重锤狠狠击中。
许久,苏庆丰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然湿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爹糊涂了,是爹没照顾好你们……”
“璃儿,”他声音沙哑,“就按你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