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脚步一慢,却没停下。
以岁心脏被弥漫的悲伤充斥着,这种情绪好似一旦学会,就会在心脏生根发芽,再也拔除不了,在某些时候,会瞬间疯长成一片穿心不见血的刀。
他眼眶逐渐变红,声音哽咽了:“师父,你们说过要看着我长大的……”
“还有七天,就是小岁的十八岁的生日了。”
二月红喉头塞了坨棉花似的难受,他停住了,拳头慢慢攥紧。
“你们说过要看我长大的……”以岁又重复了一遍,“求你了,师父,我不会死的,你同意吧。”
他期待又希冀的望着二月红。
可最终,二月红也没回头,只是稳住声线,很温柔的说了一句:“小岁,回去睡一晚,明早再来看你师娘。”
“别再抽血了,这是师命。”
师命两个字一出,就将以岁定牢了。
再多的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如何也说不出。
二月红离开了,没多久,黑瞎子进来。
厨房里没有点灯,少年就跪在那里,学戏的仪态让他连跪姿都是好看的,修竹一样。
黑瞎子看了会儿,以岁还是没起来,愣愣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放空。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并起双指,贴在以岁脸颊上,轻轻一划:“二爷走好一会儿了,起来吧。”
他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抬起头,那放空的眼睛一瞬回神,燃起一抹堪称疯狂的神色,像是燃烧的烈火一样,转瞬即逝,再去看的时候,就是一片安静了。
“……”黑瞎子慢半拍,“你没事吧,想什么呢。”
以岁走出厨房,望向完全黑下去的夜空。
他在游廊下找了个地方,往这里一坐,往银蛇烟枪里放了药丸,点燃,唇瓣含住烟枪嘴,药气吸入肺腔,淡白色的药雾从唇缝吐出。
失血后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眩晕感,逐渐减轻。
他没吭声,黑瞎子也就不说话,在旁边嗑瓜子。
等到月上中天,府内下人各司其职,阿三也来主院找他的时候,以岁才说:“明天跟我出去一趟,我雇佣你,有个事儿要办。”
黑瞎子:“啊?跟血没关系就行,不然二爷要扒了我的皮。”
以岁一笑:“放心,不是放血。”
说完,他从廊上跳下来,翻身跃到院子里,拍拍衣角。
“正路不走非得跳过去,你还挺有劲儿的,”黑瞎子啧啧几下,随后喊了一声:“喂,什么事儿啊,说一说呗。”
以岁没回头,拿着银蛇烟枪的手随意摆了摆。
他撩开略微杂乱的海棠花枝,步入夜色里,弯腰消失在拱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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