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
他无奈道:“好的,师父。”
一年多前,他十六岁登台演出后,与他表白的人排的满大街都是,有次遇见了个激进的男人,将他堵在了店门口,又是送花又是送钱。
结果被二月红看见。
自己徒弟捧着花站在那,茫然懵懂被揩油小可怜(二月红滤镜视角)的场面,让这位老父亲般的师父气得脸都歪了。
从此二月红对一切抱着歪主意进入遇宝斋的男人深恶痛绝,只要以岁一提,二月红必定歪鼻子跳脚。
不远处,张启山开始望天。
张日山轻咳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见时候差不多了,张启山提醒道:“二爷,该走了。”
非常细致的交代了一番,二月红才上了火车。
以岁目送他们离开,也转身回了红府。
……
……
二月红走后的第一天,丫头说话的欲望少了很多。
她依靠在床边,身体里的疼痛让她饱受折磨,消瘦无比。
谁也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的时间,丫头咳血也越来越多,眼见着,情况竟是急转直下。
以岁再也没去遇宝斋,一边扛着红府和梨园所有事宜,一边专心在红府照顾师娘。
他亲自熬药,守在床边,不眠不休,时不时探一下丫头的脉,确定人是睡着的,而不是无声无息死去了。
天暗下来,房间里没有点灯。
以岁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看着丫头微弱起伏的胸口,静静出神。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死亡气息。
那是从人体里传出来的腐朽。
以前师父在家的时候,都是他照顾师娘,所以以岁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陪在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身边,是这样的感觉。
像是努力抓住一捧注定流逝的砂砾。
人真的很脆弱,明明他刚来红府的时候,师娘还是那样温婉有活气,几年时间弹指而过,她就变成了苍白如纸的模样。
窗外暗淡的夕阳投在少年身上,在地面映出一道晦暗模糊的影子。
他双手交叉抵在下颚,眼睫低垂着,薄而淡红的唇紧抿,到肩胛骨下面的长发用发绳束的整齐,只是发尾是卷的,额前有两缕蜷曲的刘海。
没多久,他掌心压在了心口。
这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对蛇主来说,他们的致命弱点在七寸鳞之下,心脏只是普通器官,除了受伤会有感觉外,不会有旁的东西可以触动。
少年眉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眼底却很茫然。
以岁现在并不清楚,那是名曰悲伤的情绪在发酵,不是模仿来的,不是人设的固定运行程序,是真正从他灵魂里长出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