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陈皮惊喜,继而佯装委屈,打算将自己编造的‘事实’告诉二月红,“您是不知道,那矿厂的矿主有多可恶,我——”
一边说,一边准备跨进红府大门。
“好了。”
二月红并没有听他说完,淡淡的声音直接打断。
他视线扫过陈皮已经踏入红府大门的一只脚,无视了那还在渗血的裤角,“出去。”
陈皮僵住。
他脸上的笑容被这两个字砸得变形,变得难看起来。
“师父……”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许久,师徒僵持的场面才动了。
陈皮缓慢地把自己的脚拔了出去,沉重的落在外面。
他低着头,听二月红依旧平静的声线,“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若是再滥杀无辜,就将你逐出师门?”
陈皮不忿:“是那矿主,他!”
“你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划出来的。九爪勾造成的伤口和普通匕首划出来的不一样,陈皮,就算是伪装,你也不愿意伪装得像一些吗?”
轰隆——
一声春雷,闪电的弧光在白日里看得并不清晰。
却足以让二月红真正认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无法将陈皮教好。
不管如何告诉他,可以杀人,但不要滥杀无辜,他好像就是听不懂,听不见一样。
陈皮的练武天赋自然是万中无一,他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将其带回来好生教导,丫头怜惜陈皮往常没有过过好日子,常关爱他许多。
可是没有多大用处。
陈皮看人,不像是看人,像是看路边的猫猫狗狗,说杀,便杀了,半点愧疚也不会有。
他天然地带着一股残忍。
天性如此,本性使然,后天难改。
二月红心想,其实他早就该在过年的时候,将陈皮逐出红府的,也能免得陈皮挨那一顿打。
但或许,是那天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氛围太好,他又给了陈皮一次机会。
很可惜,陈皮没有抓住,才过了三个月,就又开始滥杀无辜。
也许那顿打是让他长了记性的,毕竟这次学会装惨了,似乎还编了谎话来骗他。
二月红:“师徒一场,缘分尽是,我想着,总该见一面的。”
“陈皮,我教不了你,往后,你不必再来了,红府于你再无关系。”
说完,他转身就走,大门也随之关上。
“师父!你信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皮的手蓦地挡在大门上,视线穿过门缝,固执地紧紧盯着二月红的背影。
他双目泛红,不知道是被雨水刺激的,还是额角的伤口流到了眼睛里,他低声,几乎祈求了,“师父……”
然而二月红并没有回头。
他只是闭了闭眼。
脑中闪过陈皮刚来府上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在他身边叫着师父、师娘,一转眼,就长大了。
二月红连停顿也无,消失在红府层叠拱门的拐角。
他性格在某方面很温柔,好说话,但实际上,一旦认定了、决定了某件事,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更改。
砰——
大门彻底关上了。
陈皮在门口站了许久,沉默着退到了红府台阶下。
然后跪了下去。
大雨中,他浑身湿透,面无表情。
像条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