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都有,一共约有六十人,男人占二十,女人占四十。从这个比例来看,来温柔乡的人,还是找女人的多。
除了这些人,还有二十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同样是男女混杂。
看起来和当年的以岁没有太大分别,只是那本该童真的眼睛,早已经不复清澈,被恐惧、早熟和麻木填满。
马老板死了,楼里清月易主,这么大的动静,这楼里大大小小约莫百人,自然是知道了的。
对楼里清月来说是易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易主,因为产业和卖身契都是在一起转让的。
可易主之后,新主人却没有立马来看他们,而是给了好吃好喝的将他们养着。
这种给予,反而让他们越来越不安,有种利刃高悬脖颈,不知何时落下的感觉。
直到今日,看管这里的人才将他们集中在院落里,显然是新主人终于要来看他们了。
肮脏残破的后门还隐约残留着几天前的血垢。
门槛高高的。
突然,那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双双或惶恐或忧惧或麻木的眼睛沉默着望了过去。
那推门进来的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到脖颈的碎长发被拢在了后脑勺,用红绳扎成一小束。
黄昏残阳,栖息在枯黄枝杈上的鸟雀,像模糊黑点。
少年一身浅白色绣着如意祥云纹的长衫站在树下。
像是昏阳时刻落在这院中的一捧冷冽的雪,也似一片今晚还未来得及洒落的月光。
能在楼里清月里生活的,对审美自然更加敏感。
看见新主人的那一刻,抵抗力较弱的人已经无声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睁大。即便新主人看起来年岁还小,但已经能窥见他成年后是何等风华绝代了。
黑瞎子紧跟在以岁身后进来,瞥了眼院子里的人,忽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黑伞。
他站在以岁身后,把黑伞撑开,伞沿下垂,遮住了以岁的半张脸。
黑瞎子挑眉哼笑,像个恶霸:“好看吧,想接着看,来这边排队,一个个先交钱!”
以岁:“……”
院中众人:“……”
那点子唯恐惊走画中仙的屏息感,一下子被黑瞎子搅弄的烟消云散。
院中的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在乱看,他们身份低贱,又不知道新主人的性格,万一惹了忌讳就不好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黑瞎子又作怪的往前跨了两步,伸手,弯腰,歪头,呲个大牙笑:“小少爷,您请。”
戏很多,很狗腿,不跟着师父学戏真是亏了。
以岁走到众人面前,视线扫过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重新调查了一遍,也看了这些人的资料,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到这儿。
他抬抬手,黑瞎子立马过来。
以岁抬头:“东西给我。”
黑瞎子无辜道:“给您撑伞呢,小少爷自己找吧。”
以岁的目光从他的喉结一路滑到了腹部,然后伸手掀开了黑瞎子的衣服,在对方‘非礼了’‘救命啊’‘这要多给钱’的造作惊呼声里,抽出了他塞在腰带里的一沓卖身契。
以岁看向楼里清月的人,“除了十二岁下的人,你们的卖身契都在这里。”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收拾东西拿着自己卖身契离开这里,从此与楼里清月无关;第二,卖身契押在我这里,以后就跟着我做事。”
那二十多个还没长成的孩子,才是师父建议他重点筛选和培养的对象。
其余的人……
如果留下,他自然会提供庇护,但也还要继续考察,过不去考察的也要清走,往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如果选择离开,他不会阻拦,当然,也不会善心大发的给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属于师娘身上的那种怜悯、善良、温柔的高尚品质,以岁观察过许久,他学了,但没学会,只懵懂的模仿着学了个囫囵的四不像。
在陈皮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觉得让这些人有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的权利,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
毕竟他当初在南风馆的时候,可没有能选择的余地。
当然,一只还没成年的,各方面都在成长中的幼年蛇主,自然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他被二月红和丫头耐心教导出来的零星温和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全都给了最亲近的人。
院中还有陈皮的手下,他们很有眼力见。
立马搬来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给自家小少爷倒了一杯茶。
以岁坐在椅子上,将卖身契放在桌面,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指尖点点桌沿,语气淡淡。
“现在,选吧。”
……
会努力日更一段时间,或者三五天更一次,不会三五个月更一次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