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整体风格比红府要‘年轻’许多。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府内倒是灯火通明。
大门两侧都守着张启山的亲兵,目不斜视,只有在张日山来的时候敬了礼。
以岁进去后,看见了院中一个硕大的佛头,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张日山注意到了,笑了笑,“你知道这个佛头?”
以岁点点头。
当然知道,他听说的版本是,当时张启山和朋友们出去玩,大家都知道张启山此人颇有神异,要见识他移山填土的能力,张启山就指着对面山头一个巨大的佛头说,要把佛头带回家。
大家都不信,毕竟那么大个佛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运到长沙城?
结果第二天,张启山请朋友们上门,朋友们就在张启山的院子里看见了昨日的佛头。惊奇之下询问起来,张启山只轻描淡写的回答说,只是一种搬运术罢了。
这搬运术传来传去,最靠谱的一种说法就是大家普遍认可的五鬼搬运术。
自打那天之后,张启山在长沙城彻底扬名,也有了张大佛爷的称号。
那些‘朋友’是真是假,搬运术是不是障眼法,谁知道呢。反正佛头就在此处,张启山也成功打出去了名气。
以岁移开目光,看出张日山似乎有些纠结,直言道:“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以岁。”
张日山顿了顿:“我的想法有那么明显吗?真是敏感,”随即失笑,“那你叫我副官或者张日山都可以。”
他带着以岁进了正堂。
里面装潢有种摆在明面上的奢华,地毯、留声机等无一不是最好,物品的摆放、归纳也极其讲究风水格局。
这是齐八爷亲自下场摆的,以岁现在只能凭借直觉,隐隐感到一股清韵的风水之息,虽然不太明显,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对这宅子的主人有潜移默化的好处。
但这股清气,被屋内放着的怪棺材和棺材上放着的七零八碎的小物件的煞气直接冲散了。
这些东西大概是跟那枚南北朝戒指是在同一个地方出来的,都或多或少的沾染着天石的气息。
气息浅淡,却不可忽视,几乎是横冲直撞的扑向了以岁的感官。
只一瞬间,他身上的纹身就开始发烫——他知道,身上那浅白的纹身估计已经开始变黑了。
他摸不准纹身变黑是什么意思,但毫无疑问,天石的气息可以让纹身产生变化。
虽然身体在躁动,但以岁面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这一年他在红府的进步是各个方面的,比如说产生明显的属于人类的情绪。
原本木偶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但师父师娘慢慢教他成人,他也就有了人的情绪。
以岁不再觉得脱离南风馆后,对别人‘笑’是一种难事,他对给他拎包的陈皮都可以发自内心的露出笑脸。
除了在自家师父师娘面前以岁不想隐藏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岁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腹,这里是最烫的地方,他在七寸鳞那里按了按,用以安抚。
张日山是张家的本家人,在以岁血脉气息躁动的时候,他心脏微妙的快了一拍,那点微妙一闪而逝,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却让他的注意不由自主地落在以岁身上。
看到以岁摸左腹的动作,他垂下眼,若有所思。
而以岁则是看向这里的主人。
披着军大氅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几张纸,沙发前的桌子上堆满了资料,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但精神头仍旧十分充足。
见到以岁,张启山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资料,面前的少年虽然还没抽条,但骨架匀称,盘靓条顺,走动间轻巧无声,有练武的天赋。
张启山:“你就是二爷的小徒弟吧,八爷倒是没坑我,看起来就是个好苗子。”
“我听人说,你似乎有鉴别古物朝代的能力?”
以岁心想,看来一下午的时间,这位佛爷又知道了他不少消息。
事实也确实如此,以岁鼻子的鉴宝能力,二月红并没有禁止外人传播,不过因为他一直在府内,找他来鉴定古物年代真假的只有陈皮。
陈皮自然不会到处乱说,但是他能在他手底下混日子还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多少猜到一些,大家私底下相互传来传去,知道的人也不少。
在长沙,张启山想要知道的事情,很难有调查不出来的。
他原本是不在乎,但现在既然是上了心,一个下午的时间,以岁能调查出来的所有消息,就都摆在了张启山的案头。
张启山想着他了解到的那些。
八爷批命、红府蛇灾、嗅物知息……这个孩子,确实有些跟常人不一样的奇异之处。
当然,也只是有些奇异,不说长沙城卧虎藏龙,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少,就单单说他自己的来处,就足够神秘。
以岁:“佛爷深夜让张副官把我偷来这里,就是问这个吗?”
张启山:“……”
张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