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露骨。
王品娥图穷匕见,宛如一把利刃直刺余欢喜胸膛。
心底那场大雨,瞬间瓢泼落下,冲刷掉她眸中琥珀色的不甘,像锈迹斑斑。
“……”
她活得晦涩艰难。
没人在意你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只会在你情绪爆发时,指责你不懂事。
是个人都能对她人生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会为她人生兜底。
余欢喜冷笑。
“我不想跟不熟的人上床,这跟做鸡有什么区别!”
“余欢喜!!!”王品娥咆哮。
一句话结束战斗。
不等对面多说,余欢喜抢先挂断电话。
小镇女孩,做自己很艰难,但做别人要求的事,最痛苦。
谁也别想轻易决定我的人生。
—
三年前。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
刚来凤城那天,余欢喜兜里只有两千块钱,和一个老掉牙的尼龙拉杆箱。
一边滑轮卡在地铁出站口的台阶上,她一拽,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突然,对面广场几束超高光柱,金碧辉煌映在脸上。
音乐高亢,一股如龙水柱直冲云霄。
她俯身拾起轮子,提眸凝视,盛景与灯光交错,一瞬间,忽觉内心贫瘠又丰盛。
那个小镇,没有会温柔托起她的晚风,却有藏匿在熟人间的无穷规训。
余佳男时常怀念家乡,因为那里有他的后盾,他的退路,有父母留给他的宅基地。
而她,余欢喜发觉,她没有乡愁。
故乡泥淖深陷,只身穿越荆棘,无数次崩溃,然后再无数次重振。
十八岁以后。
没有故乡,只有远方,逃离才是史诗。
—
地铁呼啸。
余欢喜双手将背包环在胸前,额头抵着车厢,从这头枯坐到那头。
人潮拥挤,人声鼎沸。
未完成的课题总会重复出现,以相似的形式,逼迫她做出选择。
倏地。
嘴角咸涩冰凉,余欢喜抬手擦干眼泪。
“我没有靠山,我自己就是山!”
—
坐了两趟整站,出站刷卡扣费,余欢喜一阵肉疼。
想起那莫名其妙的20万彩礼,走出地铁站,阳光刺眼,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