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恣意闲散的口气。
好像谈论的不是杀人,而是天气如何。
锦瑟眸光一闪,弯腰去捡地上那把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大刀。
朱长策起先还不以为意的,见她手持大刀,突然慌了,梗着脖子看向顾九霄。
“你虽是大司马,可也不能独裁我的生死,我要见圣上!”
一旁的狱丞也慌了,且不说朱长策是朝廷重犯,且还关系着盗采矿洞的大案,这皇帝没下旨,他们也无权把人处死啊。
倘若朱长策就这么死在这里,只怕他们大理寺狱上上下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司马,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圣上那里,下官无法交差啊,届时若再提审,交不上人可如何是好啊——”
他看看顾九霄,又慌忙看向锦瑟,“许姑娘欸,你快把刀放下吧!”
狱丞在一旁苦苦劝阻,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可眼前的两人,却失聪又失明一样,好似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狱丞在一旁的劝阻。
顾九霄眯了眯眼睛:“你不是要杀他吗?杀给我看看。”
锦瑟握着长刀的指节泛白:“人是大司马让我杀的,届时大司马可要保我!”
看到刀尖对准自己,朱长策惊骇抬头。
眼前的女子长得娇滴滴的,个头也就及他肩高,纤细的软腰更是不盈一握,此刻却双目通红,一身的喋血冷酷。
他心中惊骇不已,害怕的声音都变了调:“顾九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这贱人对我——”
噗呲一声,是利刃穿胸而过的声音。
朱长策低下头去,看着插入他胸口的那把刀,缓缓转过头来。
锦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说过,你早就该死!”
朱长策的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音,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你……好狠……”
锦瑟面无表情的往回一扯,鲜红的血液顺着长刀蜿蜒而下。
此时,她一定面目扭曲,像极了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
这一世,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看着朱长策瞪着眼珠软了下去。
狱丞惊叫一声,抖着唇瓣指着锦瑟,“你你你、你怎么真把他给杀了?”
锦瑟没理他,只把长刀丢在地上,回过头去看顾九霄:“大司马可觉有趣?”
狱丞也回过神,猛地跪倒在顾九霄跟前。
几乎要哭了:“大司马,朱家私自盗采矿洞一事尚未结案,若是圣上再要提人,下官该如何是好啊?”
顾九霄却是神闲意定,“朱家没了朱长策,不是还有朱俨宽呢嘛。”
狱丞急了:“那就是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如何能——”
顾九霄站起身,手拢在袖子里,射向他的眸光冷得像裹了层寒霜。
狱丞脸色一变,未说完的话生生被逼退。
沉默半晌,狱丞面如土色,最终哀叹一声,站起身招呼两个狱吏抬起朱长策的尸体出去了。
他们一走,屋子又恢复先前的安静。
若不是地上尚存一滩醒目的血迹,还真让人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顾九霄的目光落在锦瑟脸上。
“倒是有趣。我还以为,你多少会顾念点儿旧情呢。”
那语气竟尤为失望,似是方才一出戏看得不够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