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漪也是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自如。
穆兰走进雅间,笑着同苏安安打招呼,然后才颐指气使地转向苏妙漪,“数月不见,你似乎清减了不少。今日我做东,给你好好补补吧。想吃什么?”
苏安安欢呼着叫起来,“鱼脍!”
还不等穆兰应答,苏妙漪立刻嗤笑了一声,“苏安安,你点菜也有点分寸,那鱼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起吗?别把你穆兰姐姐吓跑了,你连个蒸饼都吃不着!”
苏安安惋惜地啊了一声,委屈巴巴道,“那,那算了。穆兰姐姐,我什么都吃的,什么都行……”
“别听她的。”
穆兰不屑一顾,“不就是个鱼脍么,我如今好歹也是官眷,连这玉川楼的雅间都能进来,难道还能吃不起一道鱼脍?”
苏妙漪阴阳怪气,“千万别勉强啊,官眷夫人。”
听了这话,穆兰冷哼一声,腰背又挺得更直了些,“叫他们请厨娘下来,做一桌金齑玉脍!”
两个丫鬟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去啊!”
穆兰沉下脸,对两个丫鬟叱了一声。
待丫鬟退了出去,穆兰才重新调整了笑容,得意地对上苏妙漪,“在娄县你没吃上的鱼脍宴,今日就叫你见识见识。”
苏安安在一旁欢呼雀跃地叫了起来。
眼见着鱼脍宴的目标达成,苏妙漪也收起了方才故意竖起来刺激穆兰的那身刺,沉默着靠回了圈椅中。
难得见苏妙漪吃瘪,穆兰乘胜追击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玉川楼的厨娘,就是那位去过娄县的武娘子!”
“……我知道。”
苏妙漪耷着眼,若有所思。
若非打听到这位武娘子在玉川楼,她又岂会特意来这儿?
伴随着一阵悦耳灵动的鸾铃声,雅间的门被推开,十数个下人端呈着各色各样的碟盘、食材还有刀具走进来,落在最后的,便是腰间坠系着银铃,行走间叮铃作响的武娘子。
“傅夫人。”
武娘子朝穆兰行了一礼,随即目光落在了苏妙漪面上,微微一愣,“这位是?”
“我叫苏妙漪。”
苏妙漪三字一出,武娘子的表情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来是娄县的苏娘子,那日在凌公子的生辰宴上,妾身便已经听闻过苏娘子的名号……”
苏妙漪刚想回应什么,却被苏安安打断。
“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上鱼脍?”
武娘子笑了笑,朝身后招手,从托盘中拿起自己的脍刀,刀柄上系坠着鸾铃。
看着武娘子那似曾相识的刀法,听着那鸾铃的响声,苏妙漪仿佛又被拉回了一个清风朗月、情意缱绻的夜晚。
只是她如今已经有些分不清,那一夜究竟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她的黄粱一梦……
一盘金齑玉脍很快呈了上来。
穆兰和苏安安都为武娘子的技艺鼓起了掌,武娘子将双手擦拭干净,便福身告退,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妙漪忽然开口唤住她。
“武娘子。”
武娘子顿住,回身。
“我的未婚夫婿也曾为我斫过鱼脍,刀法虽不如武娘子娴熟,却有些相似。如今他不知去向,武娘子可知道他的行踪?”
此话一出,穆兰和苏安安都不约而同看向苏妙漪,面露愕然。
武娘子眸光微闪,“想来是巧合,我连苏娘子都未曾见过,又怎么会识得你的未婚夫婿呢?”
“可傅夫人告诉我,她曾亲眼看见你们二人在娄县会面,似乎是早就相熟。”
穆兰蓦地瞪大眼,“我何时……”
苏妙漪看了她一眼。
穆兰一噎,还是将后半句驳斥的话咽了下去,虚张声势地朝武娘子抬起下巴,“对,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
武娘子想了想,终于不再遮掩,“他算是我的半个徒弟,向我请教过斫鱼的刀法。”
苏妙漪追问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苏娘子,你千里迢迢追到临安来,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