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秦烟将欢欢哄睡以后，轻手轻脚起身离开卧室。
下楼去厨房装了杯水喝，随后回到二楼阳台，向上望去。
稀薄的月光洒落，黑沉沉的天空中，没有任何星辰。
远方隐约可见远方高耸入云霄的楼宇，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繁华喧嚣如同白昼。
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似乎都充斥着各种名利金钱与荣誉，纸醉迷金的奢靡糜烂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秦烟倚靠阳台护栏站了许久，直至感觉腿麻才转动脖子缓解酸痛感，转而坐到了椅子上。
欢欢从睡梦中惊醒，找到她的时候，秦烟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依旧静静地仰着脑袋，眸色幽邃，像是藏着万丈深渊，又如寒潭古井，寂静得毫无波澜。
欢欢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一刻的妈妈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夜晚的寒凉将她整个笼罩，背影在淡淡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了层朦胧银霜，孤冷寂寞。
欢欢不敢出声叫她，只悄悄绕过去趴在沙发边缘，抬头朝阳台看。
很快，秦烟用余光注意到有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盯着自己看。
她眉眼挑起，立刻笑了。
如同万年冰雪融化成潺潺溪流，温柔得令人目眩神迷。
“欢欢？你还没睡着的吗？”
欢欢蹑手蹑脚走过去，趴到她的腿上，抱住秦烟纤瘦的腰。
温热柔软的身体，像是羽毛，轻飘飘的掠过耳边。
“妈妈，你怎么也还没睡？”
秦烟低头，视线扫过欢欢粉嫩的脸蛋儿，懒懒道：“嗯，在想点事儿。”
“什么事？”
欢欢问完之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
漆黑晶亮的瞳孔睁得大大的，紧张兮兮地看着秦烟。
“妈妈，你该不会在偷偷生爸爸的气吧？”
“……”
秦烟被她逗笑，摇摇头，伸手把她搂到怀里。
“别乱猜，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呢？”欢欢眨眨眼，奶声奶气地问。
“欢欢，很晚了，回去睡吧。”
秦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岔开话题。
欢欢没动，抱着秦烟不肯撒手，小脸凑近，在秦烟脸颊边蹭了蹭。
“妈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秦烟沉默了几秒，没承认也没否认。
“妈妈，我去拿零食给你吃，吃点零食，你就会心情变好啦！”欢欢从秦烟身上滑下去，准备蹬蹬蹬往回跑。
她刚走出两步，秦烟伸手拦住了她，一把将她重新带回自己怀里，“欢欢的心意妈妈心领了，但妈妈不喜欢吃零食。”
“那那好吧。”
欢欢嘟囔着，头垂得很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也许是晚风将思绪冻僵，又或许是小家伙对她的关心令她有了倾诉欲望。
“欢欢，妈妈跟你说个小秘密，但你不能和其他人说。”
秦烟捧着小姑娘的脸，凑到她耳朵边轻轻说道:“妈妈身上背着好多债务。”
“债务是什么？”欢欢懵懂地问。
“债务就是欠了很多钱。”
“哦。”
小家伙似懂非懂，歪了歪头，“很多吗？”
秦烟嗯了声:“很多。”
“没关系呀，爸爸有很多很多钱，可以帮妈妈还。”
“不可以喔。”
秦烟微微弯唇，指腹抚摸小朋友的脸庞，“那些都是我的债，我得自己挣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