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逃走的那种?”
“逃不走。”他瞥向庭院,优雅的抵出口腔里烟雾。
沈箬正蹲在喷泉边撩水,弄那辆落灰的杜卡迪,拿着手帕在擦拭,裙摆浸湿也浑然不觉。
阳光将她镀成蜜金色,仿佛天生该被豢养在琉璃笼中。
莫克西眯起眼。
他见过太多攀附权贵的女人,或谄媚或畏惧,唯独这姑娘不同。她敢在谢兰卿批文件时趴在他膝头打盹,敢把颜料蹭在他定制西装上,也娇娇软软的抱怨,就算戴了特制的护臂,金雕还是抓疼了细细的手臂。
而谢兰卿看似掌控一切,却在她的眼泪与笑靥里,一次次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杜卡迪擦拭干净,matteo检查过,性能很好。
一切准备就绪,跃跃欲试的少女跑来,总是不爱穿鞋子,眼里是炸开的笑意,“兰卿先生……”
哪里敢催促,只是提醒他之前的约定。
“尝尝这个。”谢兰卿揉了烟,手指捏着银色的汤匙,突然将一匙奶油松露浓汤递到她唇边。
沈箬本能后仰,后脑勺撞上他横在椅背的手臂。温热的瓷匙抵开齿关,菌类的土腥味混着白兰地的醇烈在舌尖炸开,她呛得眼眶泛红,却瞥见高贵男人眼底转瞬即逝的笑意。
真坏,酒精味挺浓的。
拿丝帕给她擦了嘴,矜贵的眉眼漾着笑,他说,“谈点事,晚点带你去征服杜卡迪。”
她乖乖点头,坐好。
午宴尾声的柠檬雪葩呈上时,沈箬已蜷在椅中打盹。她的侧脸压着谢兰卿的衬衣下摆,长发散在西裤的折痕处,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翅般的影。
谢兰卿挥手屏退欲上前搀扶的女仆,捞过西装外套,遮住领口下的布满齿痕的雪白。这个动作让他露出左手弯内的咬痕。
莫克西看得真切,是少女的齿痕。
“她不像你养过的那些金丝雀。”莫克西晃着白兰地杯,冰块撞击声惊飞了窗台上的灰鸦。
谢兰卿抚平沈箬蹭乱的鬓发,指尖掠过她饱满的耳垂,捏了捏满是胶原蛋的脸,“金丝雀会养腻,无趣。”
日光西斜时,沈箬在谢兰卿怀里醒来。她迷糊间抬眼,对上矜贵散漫散布着血丝好似迷醉的眼。
“我睡了很久吗。”
看了眼腕表,谢兰卿低头把少女抱来怀里,“2小时。”
乖乖抱着人的少女仍是满眼期待,“……现在可不可以去骑车,兰卿先生可以不用陪我。”
他笑,“陪,怎么不陪,难得你有这兴致。”
夕阳变得温馨,变成了相片里的记忆色。
谢兰卿慢条斯理的卷着衣袖,掸去烟灰,单手抄在口袋,“囡囡,这可不是你的画笔,让你随意摆弄。”
“《天若有情》里,我觉得华仔跟jojo骑摩托车私奔时最是浪漫。”少女娇笑着跨坐在杜卡迪diavel,蕾丝裙摆勾住排气管,扯出半尺长的裂口。
“我哥带我看的那部电影,不久后他偷偷买了一台,我觉得我哥哥特别帅,能帅过华仔。”
有看见少女眼中的憧憬。
“穿高跟鞋骑车?沈妹妹找死的方式真别致。”谢兰卿单手撑住车头俯身,阴影笼罩她全身,半认真半玩笑的质问,“幻想过骑着机车跟人逃婚?”
沈箬不隐瞒,笑着点头,“确实幻想过,有人骑着机车带着我挣脱束缚去追逐自由。”
她突然拧动油门,v型双缸引擎的咆哮,蹬掉高跟鞋。
在谢兰卿骤缩的瞳孔里,赤脚踩上踏板,雪白足弓压住变速杆,“兰卿先生允我放肆一回,嗯?”
尾音淹没在疾驰而去的风声里。莫克西的惊呼声中,谢兰卿竟低笑出声。他望着那抹在平原里穿梭的车影,裙裾如挣脱牢笼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