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终究是受不住了,无奈求饶,“云儿,朕错了,朕不该笑,那云儿就给朕读吧。”
萧云一听乾隆服软,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还不忘补上一句,“读可以,但我可不读《资治通鉴》。”
乾隆闻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云也不与他计较,心里想着:笑就笑吧,《资治通鉴》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每次翻几页就困得眼皮打架。
再说了,那是帝王治国理政要看的,她又不是皇帝,看那个做什么?看不了就看不了呗,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乾隆收了笑声,眼珠一转,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温言哄道:“云儿,那你给朕读《诗经》吧。”
萧云不疑有他,脆生生应道:“那你等着。”
说罢,她轻快地走向乾隆的书案,在一堆古籍中仔细翻找,不多时便找到了《诗经》,双手捧着,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坐在床边,仰头问,“弘历,那你想听哪一首?”
乾隆凝视着她,目光中满是柔情,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久久没有开口。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萧云身上,勾勒出她青春灵动的轮廓,乾隆心想,只要有她在身边,读什么书又何妨,这一室的静谧与温馨,已然是他心中最珍贵的景致。
乾隆静坐在榻上,他抬眸望向萧云,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涌动,几番犹豫、细细斟酌之后,才仿若下定决心,悠悠吐出几个字:“《周南·关雎》。”
萧云闻声,莲步轻移至窗边的雕花梨木桌旁,身姿轻盈地缓缓坐下,纤细的手指仿若灵动的蝴蝶,轻轻翻开那古朴泛黄的书页。
窗外,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仿若为她披上一层梦幻的薄纱。
她微微扬起下巴,调整了下呼吸,朱唇轻启,清脆婉转的声音便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而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乾隆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紧紧锁住萧云那一张一合的樱唇,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诗句,此刻从她口中念出,却好似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别具一番动人心弦的意境。
他不禁微微陷入遐想,日后在这宫闱的漫长岁月里,若是常能让云儿这般为他念些诗词,单单是聆听她的声音,便能仿若踏入一片静谧的心灵桃源,抚平他心中所有的波澜与不悦。
那软糯清甜的嗓音,恰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魔力,让他在这权谋交织、波谲云诡的帝王生涯中,觅得片刻安宁。
待萧云将《关雎》完整且富有韵味地念完,乾隆这才缓缓收回目光,抬起眼眸,眼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期许,轻声开口问道:“云儿,这首诗你感觉如何?”
萧云眨了眨仿若蒙着水雾的大眼睛,并未过多地绞尽脑汁思索,率真地直言道出心中最初的感受,“这不就是一个男子对女子日夜思念,爱而不得的故事吗?”
乾隆心下猛地一颤,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借机微微吐露自己隐藏已久的心思,“云儿,这世上爱而不得可真的是最折磨人的事儿。”
萧云却仿若置身事外,一脸懵懂天真,全然不解其中深意,歪着头,像只好奇的小鹿,追问,“弘历,你也有爱而不得的人吗?”
乾隆心头一紧,瞬间警醒,深知有些情愫此刻还不能袒露,终是强压下心底的波澜,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恢复如常,温言解释,“没有,这不是听你念《诗经》,朕有感而发吗?”
萧云歪着头,手指轻轻绕着发丝,想了想,随口应道:“也是,你已经是人间帝王,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怎么会有爱而不得呢?”
乾隆此刻满心无奈,恨不得将心底的无奈与苦衷一股脑儿倒给她听。
他是多么想让云儿明白,即便他贵为帝王,手握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感情一事却最是强求不得,绝非凭借身份就能随心所欲地掌控。
但瞧着云儿那纯真无邪的模样,他又深知,今日这《诗经》算是白念了,云儿还是没能领会他话语背后潜藏的深意。
无奈之下,乾隆又让萧云念了几首《诗经》,只是这回刻意避开了那些饱含炽热男女相思情谊的诗词,他实在怕心思单纯的云儿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萧云依言逐字逐句地念了一会儿,乾隆一直专注地听着,不经意间留意到她的嗓子微微发干,眼眸中瞬间闪过心疼之色,忙不迭地抬手制止,“云儿,莫要再念了,别伤了嗓子。”
时光仿若指尖流沙,悄然流逝,不多时,暖烘烘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下大片大片的光斑,仿若无声地宣告着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依旧是萧云率先拿起碗筷,吃得两腮鼓鼓,恰似一只贪吃的小松鼠,模样煞是可爱。
随后,她又拿起碗筷,眼眸中满是坚定,执意要喂乾隆。
乾隆见她这般执着,心中满是暖意,便由着她,嘴角含笑,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馨与柔情。
撷芳殿
伊拉里氏独守空房,映出她满脸的焦灼与不安。
她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昨夜苦等,却始终不见永璜归来。
一打听,永璜竟被皇阿玛大发雷霆之下关入宗人府,足足三年!
待知晓这消息时,暮色已然笼罩,宫禁森严,她纵是满心焦急,也只能按捺到次日。
永璜自幼额娘便离世,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中,伊拉里氏便是他唯一的倚靠,他遭此横祸,伊拉里氏自是心急如焚。
天色方晓,她便匆匆起身,精心梳妆,想着求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所居的宫殿,朱门巍峨,却透着几分拒人千里的清冷。
伊拉里氏踏入殿中,见皇后半倚在榻上,面色略显憔悴,她屈膝行礼,言辞恳切,未料皇后只是轻轻摆手,声如蚊蚋,“本宫这几日身子不适,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且回去吧。”
伊拉里氏闻言,如坠冰窟,满心的期许瞬间化为乌有,回宫路上,只觉冷风灌进衣领,寒彻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