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迎风楼,乔明月就看到青枝坐在椅子上,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茶水,可很明显,这丫头根本没动过。看到乔明月出现,青枝直接飞奔过来。
“小姐!”青枝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
乔明月努力站稳身子,生怕被青枝这么一撞就站不稳了,笑着问道:“怎么,那糕点不喜欢吃?”
一旁的伙计听到这话,可着急了,赶忙解释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我给这位小姐上的,可都是我们店里招牌的点心,若不是她提前跟大厨那边说了,这位小姐还不一定能吃得上呢。”
好在青枝为人实在,赶忙说道:“小姐,看不到你,我吃不下,我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你小姐我这么大个人了。”乔明月笑着说道。她心里清楚,边城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毕竟地处两国交界之处,外面就有军队驻守。城里虽会有些小偷小摸,但真要是闹出大事,那些人也是不敢的。
毕竟县令要是不管,可就轮到将军出面了。那位将军本家在京城,所谓山高皇帝远,一怒之下直接把人宰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吃这些糕点,我有些饿了,那我就先吃了。”说完,乔明月便吃起了糕点。吃完糕点后,她才慢悠悠地回了乔府。
此时,又到了晚膳时间。这一次,乔家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看着那些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菜肴,乔明曦满脸不满。
“父亲,为什么要等姐姐回来才吃?以前不都是我们先吃的吗?什么时候还要等姐姐了?”乔明曦娇嗔道。
乔父看了一眼乔明曦,心中不禁泛起几分复杂的情绪。同样是在乔家长大的女孩,乔明月所拥有的资源远远比不上乔明曦,可不知为何,乔明月仿佛做什么都能成功,绘画能力出众不说,如今还与罗掌柜搭上了关系。
难道真如人所说,是基因的问题?自家亲生的孩子,真就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
“等着,一顿不吃饿不着你。”乔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话一出,乔明曦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心里明白,相较于母亲对自己毫无底线的溺爱,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触及到他自身利益的时候。
她实在想不明白,乔明月这个小贱人究竟干了什么,竟然能让父亲这般护着她。
不过,回想起以往父亲每次对乔明月表现出好的时候,她也没捞到什么好,这么一想,乔明曦的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
就在这时,乔明月走进屋子,瞬间便察觉到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乔父强撑着脸上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格外僵硬;乔明曦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乔母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怎么说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三口,简直就是三个戏精。
乔明月神色自若,先是微微欠身,依次向乔父、乔母和乔明曦打招呼:“父亲,母亲,妹妹。”
声音不卑不亢,语调平稳。随后,她从容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轻轻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她先是夹起一筷子已经彻底冷掉上面还带着油的青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如常的神色,仿佛这不过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晚餐。
将周围那三道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物。
晚餐的过程还算顺利。乔父或许是等乔明月等得饿了,一直到吃完晚餐之后,才终于开口:“明月,今天罗掌柜将你带去是为了什么事?”
乔明月神色平静,缓缓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说道:“父亲,罗掌柜不是已经和您说了吗?他只是带我去看一看我之前定下来的衣衫。”
话刚落下,乔明曦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乔明月,你平时哪有资格去罗掌柜那边订衣服,那里的衣裳也是你配穿的吗?”
乔明月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乔明曦,反问道:“怎么,妹妹配穿,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配?”
就在乔母准备开口帮乔明曦说话的时候,乔明月早一步说道:“这些钱都是我这些年来的月例银子。也是这次去罗掌柜那边的铺子,我才知道,原来我攒了这么多年的月例银子,还比不上妹妹身上的一条裙子。”
这话一出,乔母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在养女和亲生女儿之间,他们自然是更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为了不让别人察觉乔明月并非亲生,在明面上确实做些表面功夫。
可实际上,乔明月的月例银子是要比明曦少上不少的。
乔父倒是从来没怎么管过这些事情,不过从乔明月的口中,他也明白了,乔明月的月例银子怕是少得可怜。
他都是不在乎银子的多少,但是他在乎自己的脸面呀。
而且现在的乔明月越来越不可控。
若是乔明月对外说出乔府给自己女儿的月例银子如此之少,怕是要被别人耻笑。
想到这儿,乔父冲着乔母大声训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乔府虽说不是什么边城最显赫的人家,但也不至于给女儿这么少的月例银子,让人看笑话!”
乔母被乔父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委委屈屈,她低垂着头,嗫嚅着说道:“老爷,是我考虑不周,都是我的问题……”
说着,她偷偷抬起头,狠狠瞪了乔明月一眼,那眼神都能喷火。
乔明月对此却毫不在意。
没过多久,乔母身边的大丫鬟便带着乔明月翻了五倍的月例银子来了。那丫鬟将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看着乔明月,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瞧瞧这乔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挺清高,没想到为了点银子,还跟夫人斤斤计较,真是上不得台面。”
乔明月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颐指气使的丫鬟,觉得好笑至极。她不紧不慢地把银子拢到身前,看着那丫鬟,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姐姐既然如此不在意银子,想必平日里乐善好施惯了。正好,寺庙里的香火一直旺盛,听闻修缮庙宇还缺不少银钱。姐姐若真有这般胸怀,不妨把自己的月钱全捐给寺庙,就当行善积德,为自己和夫人多积些福泽。如此善举,必定能让姐姐美名远扬。”
那丫鬟原本以为乔明月会被自己的话气得跳脚,没想到她竟来了这么一出。
一时之间,丫鬟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乔明月,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仗着乔母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受过这般气。
憋了半天,她狠狠一跺脚,甩下一句“哼,咱们走着瞧”,便气冲冲地走了。
乔明月看着那丫鬟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随后扬声招呼道:“青枝,过来帮我点点这些银子。”
青枝欢快地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与喜悦。她丝毫没有把刚才那丫鬟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双手快速地在银子间翻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计数。“一、二、三……小姐,真的比之前多了好多呢!”青枝忍不住惊叹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可没过一会儿,青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愁容。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忧心忡忡地对乔明月说:“小姐,虽说现在月例银子多了,可之前那些年少给的,都打水漂了,多可惜呀。”
乔明月瞧着青枝那副患得患失又满心在意银子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嘴角上扬打趣道:“你呀,真是个小财迷。瞧你这紧张的样子,要不这点银子索性全给你好了。”
青枝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小姐,这可使不得!这银子本就是您应得的月例,我怎么能要呢。”
乔明月看着青枝着急的模样,笑意更浓,耐心解释道:“其实之前罗掌柜给我的那些钱,本就该有你的一份。若不是我现在有要紧事需要用到那笔钱,肯定会分你一部分。如今只能拿这些月例银子先补偿你了。”
青枝听了乔明月这番话,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满是感动。她使劲地摇头,双手用力地挥舞着,仿佛在拒绝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小姐,真的不用!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您有大事要办,这钱您一定得留着。我跟着您,不是为了钱,只要能一直陪着您,我就心满意足了。”
乔明月见青枝态度坚决,心中十分欣慰。她拉过青枝的手,将银子硬塞到她手里,说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青枝却像触了电一般,赶忙将银子又推回给乔明月,着急地说道:“小姐,真的不能要!您要是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两人推来搡去了好几个回合,青枝始终不肯收下。
最终,那银子还是稳稳地放在了乔明月手中。
乔明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