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吸鼻子,忍不住道:“姐,我还有机会,对么?”
“大家都说我品性恶劣质难琢,永州也没有夫子肯教我念书。”
小少年越想越委屈,就连他爹也觉得他胸无大志前途堪忧,家中的镖局事务都不肯交托于他。
慕瑜钰望着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她道:“慕谦,你才十四岁。”
“人会犯错,人会误入歧途,人会颓废,会怯懦,会退缩,人生来就不完美,我们没有能力去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接受已经发生的,改变可以改变的。”
慕瑜钰瞅着身后的井眼,温声道,“你看,咱们已经到永州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赚干净的钱,过粗茶淡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先努力把出差任务卷完。
轻暖笃定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
是她告诉他,我们可以,我们来得及。
她喃喃地学着某人的口吻:“他们不肯教是他们的损失,他们损失了一个好孩子。”
慕谦嘴唇抽动,紧紧地揽着慕瑜钰,嗷嗷大哭:“呜呜呜呜!姐,我唯一的姐——”
这回,他也没再摸她的钱袋子了。
慕瑜钰薅了把他的头毛,一时间,周围的恐怖也被这温情一幕冲散不少。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开始变化了。
她以前是单位里渺小懦弱的被支配者,如今她有了能力,虽然说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在一段关系中占主导地位了。
这种陌生感觉令她又怕又喜,让她忍不住探索更多……
也许只有掌握这种能力,在工作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辛苦。
然而站在哪个位置上,才最适合带动全民gdp,完成她的出差任务?
显然只有京城上面那位。
很快,慕瑜钰被内心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谁给她的自信竟敢肖想那个位置?
井内寒气渐渐入体,两人加快了动作。
他们挖呀挖呀,慕瑜钰忽然挖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孩童物件儿。
其中有一个用层层布包裹着的小木马。
“这是……”
“这是我小时候抓周的木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抓周日上,阿爹在地上摆了很多很多书,可他却扒着窗帘,去够那窗台上的木马,结果摔了个狗啃泥。
慕裴虎想家里能出个读书人,到头来还是要走他的老路,他怒不可遏,将那木马扔出了家门。
“我以为阿爹将它扔了,结果是埋在这里了……”
慕瑜钰拿过放在火折子下仔细看,上面一道浅浅的裂缝。
答案很明显了。
她道:“打开它。”
慕谦呼吸一窒,没有动作。
阿爹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不可饶恕的坏事,一边又这样珍藏着他小时候的玩具?
如今慕裴虎在他心中简直就是矛盾结合体,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在心中拉扯。
他到底……为了什么?
在慕瑜钰炽热的目光下,他发了狠地去掰,木马应声开裂,里面掉出两张卷的小小的票子。
慕瑜钰打开一看,正是地契!!
“我们找到了!”
慕瑜钰激动地拥住他,而慕谦望着裂成两半的木马,心中酸涩不已。
很快,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地上。
慕三石死死攥着那两张地契,像攥着命根子一样,默默红了眼眶。
他对慕瑜钰道:“走,去找你娘。”
……
月黑风高夜,慕瑜钰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妈妈的住所。
她租的一进院虽简陋,却并不残破,还被秋儿姑娘打理得很好,低矮的竹篱中开满了鲜花,春色满园。
就在此刻,屋内传来瓢盆落地的咣当声!
秋儿即刻跳下马车,跑了进去。
“夫人!您要水喊我就好了,秋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