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腆着脸回了他一个亲和漂亮的微笑,换来对方更加凶狠的瞪视。
“把我比喻得好重要啊。”陈千手心里隐隐生出了一层细汗,黏黏的不太舒服,“可您明明再清楚不过,不管是感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是没办法操控一个好不容易坐上上位的人反扑的。”
“除非他本来就计划好了要逃跑。”
“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够格跟我谈交易吗?”池铮忽然问道,表情却依旧严肃,不容置喙。
这问题让陈千忍不住一愣,他悄悄腹诽:要是知道的话,手里就有筹码能抓了,还至于这么费劲,连个人都捞不出来吗。
“不知道呢,是什么原因让您这么忍耐我呢,您得告诉我才行。”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连放肆都小心翼翼表演着呢。
窗外的鸟忽然扑地一声从树梢掉落,陈千下意识望向窗外,就看见一抹黑影。
黑影在即将掉落到地面时突然旋起直上,簌簌地快速掠过窗框,再也不见了。
“不知道?”池铮轻飘飘地望着他,“那你也表现得过于放肆了。”
“会吗?表面功夫而已。您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我其实心里很害怕的。”陈千符合语意地故意战栗了一下。
话落的瞬间,陈千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有一丝垮塌,他在心里为自己叫好,又不自觉地更紧张起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您忍耐的原因。”
是什么呢,池木亲自准备好的筹码。
“你不该不知道的——”池铮的语调拖得很长,“他说你的命连着他的呢。”
……
“呦,陈千。晚上好啊!”
“好什么好……你怎么也在这?”
“你都来了,还问我怎么也在这?”
池宇星开朗的音调和他嘶哑低沉的声音,以及他现在被挂在墙上的狼狈不堪的模样有着极大的反差。
“二少爷,您就别聊了,安分点争取早些出去才行啊。”押着陈千进来的人,是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寸头男。
他一脸无奈地边劝着池宇星,边将陈千用麻绳绑得和池宇星一样,再固定在嵌在墙里的钩子上。
“你说得跟我不想出去似的。”池宇星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戚——”。
他挑着嘴角顽劣地笑,又因为扯到脸上的伤口而疼得呲牙咧嘴。
“陈千啊,你看看我的样子,”疼痛回复了点儿后,他转头向陈千,“知道的是我拍了段池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拉着那死老头媳妇拍片了!”
“祖宗——您少说两句吧!”寸头男好不容易才把浑身无力的陈千捆好,下一秒就被池宇星的狂言吓得魂飞魄散。
他忙不迭冲上去,一把捂住池宇星骂骂咧咧的嘴,动作大了,按得池宇星连皮带肉疼得直吸气。
陈千睨着寸头男,和他那与整体形象出入极大的行为,禁不住笑了两声,而后才问:“这你的人?”
“不是,这是我兄弟。”池宇星甩开脸上压得死紧的巴掌,摇了摇头后灿笑着朝那寸头努努嘴。
“你兄弟打我的时候下手可不轻。”陈千委屈地吐槽了一句,瞄着寸头哥的表情,看他眼色。
他这会儿肚子和侧腰还在疼呢,估计都得淤一段时间。
寸头哥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毛刺的头顶,“我这不是听说你会的多吗,哪想到你是花架子啊。”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门。
“他打我也没见手轻,你忍忍吧。”池宇星望着寸头哥离开这狭小的房间,心情愉悦地说道:“接下来咱俩吃喝拉撒估计都得靠他了。”
“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池宇星留意着门被寸头哥锁紧的动静,歪着脑袋看陈千。
“这都算慢的了。”陈千抿了抿嘴,有些口干,“说要给我钱,我说算了。他也不试试抬点价,直接喊了人把我押下来了。”
“他给你多少?”
“一个亿。”
“嚯,大手笔。”池宇星的声音比刚开始更哑了,字出口都只剩气音。
他缓了缓,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道:“这你还敢嫌少啊,你真是出息了,他会把钱都替你洗好的,多好的生意。”
“分明是他小气——”陈千撇了撇嘴,状似不屑地轻哼一声,“所以我说他是反社会人格了,并且很好心的建议他不要讳疾忌医,该尽早去看医生。”
说到这里,陈千像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一脸舒爽,“不然等死了就没机会了,他都快八十了,能有几年好活?”
“哈哈哈哈哈——那老王八最恨别人说他快死了。”闻言,池宇星顾不上满脸的伤,兀自大笑起来,十分响亮。
他喘着气,表情遗憾,“我那天也该这么说试试的,太可惜了。”
因为是在地下室的关系,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的那盏白炽灯常亮,但入了夜,那盏灯便会自动熄灭。
到了那时,这狭小的空间就会陷入完全的黑暗,混沌的连轮廓也看不到的黑暗。
被捆久了以后,陈千才突发地感叹起寸头哥的手艺。
他把麻绳被绑缚的很精妙,虽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但也不能挣脱开。
无聊时,他就歪着头研究,研究这个绳子到底怎么绑的,可后来他构思了几次都没能摸清绳结走势,索性也就放弃了。
寸头哥总是过很久才来,有时一天两次,有时三次,来的时间也毫无规律,像是纯凭他自己乐意。
这还是陈千每次趁他来时都会问时间才发现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连被锁了三四天,陈千的嗓子不知道怎么的也哑了。
池宇星的精神头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更差,现在竟然连听到陈千的声音都会恍惚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