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诺比阿总结道。
“也不一定。”吉尔伽美什否定,将视线投向魁札尔·科亚特尔,“如果想要地面作战的话,让魁札尔·科亚特尔把提亚马特神周围的黑泥全部烧干净就好了。”
“有太阳历石的话,你能做到的,对吧?”
面对吉尔伽美什的询问,魁札尔·科亚特尔颔首,随即露出为难的神情。
“确实是能做到,但那没有意义吧?”
“在那种环境下,基本就没有战士能够随意行动了,地面作战更是妄想。”
“……也是。本王可能是太累了,竟然提出这么没脑子的议案。”
吉尔伽美什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沉默下去。
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站起来。
“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回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可能有得忙了。魁札尔·科亚特尔回到埃里都,去把太阳历石带上。”
“三个小时后,开始作战。”
说完,他转头看向西杜丽。
“西杜丽,本王要去做些事情,乌鲁克的事务就暂时交给你了,不准逃开。”
“还有,告诉市民……”
吉尔伽美什抬头,看着此刻聚集在神塔中、望向他的人们。
在外面,仍有许多人在寻求着庇护吧。
因此——
吉尔伽美什笔直地立着,俯视着众人。
“乌鲁克的灭亡来得比本王想象中还要快。但你们不必与乌鲁克一同崩溃。”
他平静地说道。
“想要生存,那就到北壁去。想求一战,那就化作乌鲁克的基石!时限到午夜为止,去与亲人朋友做最后的告别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维持着毫不动摇的神色,走出神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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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时间两小时前,神塔的角落。
“怎么了,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伊斯坎达尔走过来,站到芝诺比阿旁边。
两人站在神塔的外面,望着极远处,那在夜幕笼罩下显得一片漆黑的大海。
“有那么明显吗?”
芝诺比阿伸手摸了摸脸颊,然后又无奈地放下。
也是,这不是当然的吗,这么一副忧郁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明显啊。
——有些哀伤地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芝诺比阿叹了口气。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到。”
她靠在一旁的石柱上,浑身的气息都很低落。
“还是一如既往地无力。眼前的这番惨状,总让我回想起最后与罗马的那一战。”
“那时候,巴尔米拉也是如现在的乌鲁克这般,被摧枯拉朽地击败了。”
“所以,看到这副被蹂躏的样子,总是会觉得——我果然还是做不到么。”
“总想着要出一份力,然而回头却发现好像还是一事无成。”
“明明一直期待着能通过令人自豪的战斗来证明,女王芝诺比阿并没有屈辱地苟活下去,而是作为战士女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明明一直渴望着能够甩去“可能作出了那种丢人举动”的耻辱。但是当机会真正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要守护的市民们被残忍地杀害了,要保卫的城池被轻易地攻破了。”
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目睹过的惨状,芝诺比阿湛蓝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影。
“亲手筑起的防线一次又一次地被攻破,而自己在其中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呢——连我也不禁产生了迷茫。”
“我真的能够克服生前的败北吗,真的能够甩脱传言中求饶的耻辱吗,真的能够挺胸抬头、自信地宣言,自己虽是失败者,但却不会因失败而屈服吗?”
“因为,你看。现在,我仍在此处。”
“许多人都被杀害了。而面对残害他们的凶手,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作懊悔。”
“啊……我不认为除了强大之外一无是处的国家是美好的。但假如,连保护美好的能力都没有,还能够称作是女王吗?”
芝诺比阿一脸怅然地望着远方,那里是此刻仍不断开火、扫射着拉赫穆的神权印章。
伊斯坎达尔看着她的侧脸,也叹了口气。
“巴尔米拉的女王。你认为什么是王?”
“?”
芝诺比阿困惑地回过头,看着他。
但伊斯坎达尔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所谓的王,比任何人野心都大,能比任何人都爽快的笑,比任何人都容易震怒,善与恶,都达到了最高点,臣子才会对王感到羡慕,被王所吸引。”
“——我曾经将这段话说给某个陷于迷茫之中的小姑娘,而现在,我又要以不同的理由把它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