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很心疼钱,却还是劝我多买,我看上的,我想要的,他都劝我买,给我买。”
“工地上累,别的工友都是喝大瓶的冰红茶,他一直都是用个矿泉水瓶装工地厨房的凉白开,连那种最便宜的烟都舍不得抽,却让我随便买!”
“你们说,这换谁不会感动,不会死心塌地!”
“那天下午回到工地宿舍,趁着工友们不在,我紧紧抱着他,跟他说,我一定不会离开他的,永远永远不会,如果离开了,我就让他长我身体里!”
“吸我的血,吃我的肉!”
“可我不知道,这些会变成真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咒他们村真的有!”
秦弦意脸上闪过恨意,跟着双眼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扫过。
带着一股寻求认同的眼神道:“我在理发店里,住的是四人一间的宿舍。带着洗发水的香气,不是水泥灰味,也不是那些工友的汗臭味,更没有男的半夜偷偷摸摸的爬到床上来摸我。”
“我穿得干干净净的,客人来了都会先朝我笑,而不是咧着一口黄牙,色迷迷的打量我。”
“换你们,怎么选?”
“我受不了,我也不想再回工地。和他挤那个混住的板房,洗个澡还得让他帮我守着,要不然就会有工友穿个裤衩就冲了进来!”
“可他每隔几天就来找我,给送个卤鸡腿啊,送个烤翅啊!”
“这些吃的,来洗头的客人,随便往我胸衣里塞的钱,就够我吃到吐了!”
“他还给我送支来的生活费,那皱巴巴的带着汗臭,黏着水泥灰和铁锈。还说怕我被欺负,他露个面,让别人知道我有男朋友撑腰,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可他出现,只会让我更丢脸,更让工友们嘲讽!”
“他来一次,大家就劝我一次,凭我的长相,我这一听就有文化的名字,我可以有更好的出路。我开始劝他别来了,他不肯!”
“更可笑的是,我怀孕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可他却让我生下来,说不管是谁的,他都愿意认,他帮我养!”
“他怎么养?”秦弦意抬眼看着我笑。
幽幽地道:“施行云,你说该怎么养?你没爸没妈,长大受了多少白眼?”
“如果我一直在那深山里,或者他打断我的腿,把我锁起来,我也认了。”
“可我见过外面的世界,知道别人不是这么活的。见过别人的孩子,扎着漂亮的辫子,穿着亮晶晶的裙子,玩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我怎么忍心我的孩子回去玩泥巴!”
她说到这里,双手捧着脸,重重的喘着气,半晌都没有喘过来。
“所以你杀了他?”顾容音给她杯子里续上茶。
“我没有!”秦弦意依旧摇头,轻声道:“我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多朋了,我背着他引产。”
“将孩子埋在了那盆玫瑰花下面!他们说,越美的花,就越要好肥,没有什么比人的尸体更肥的东西了。”
“我是当着他的命埋进去的,就是想告诉他,我很狠。我秦弦意,不是村子里那些什么小草啊,大妮子,招娣盼娣!”
“我是秦弦意!如果我妈没跑,她留下来,再生个男孩子,或许我就可以继续读书!可她跑了!”
“如果有人愿意供我,我也可以过上诗情画意,配得上这个名字的生活。”
“我想看那盆玫瑰,在有尸体滋养的情况下,能不能开出花来!如果开出来了,曾志平他愿不愿意当那鲜花地下的供养的花肥!”
“开了吗?”这次开嗓的,是脸上还带着困意的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