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他的眼神，宋初晚捏了捏手指，垂下眼眸，才轻轻应了声：“不好。”
贺淮之颇有点头疼，他抿紧薄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既然帮不了她，也不应该成为阻碍她的绊脚石。
一方面他又觉得，明知道她会受伤害的情况下，他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以他对慕家的了解，他们早知她的身世秘密是个隐患，定有后手防守动作，而那些东西估计大多都是对她不利的东西。
更何况祁慕两家联姻是祁老夫人牵起来的，她和祁砚洲的事情一旦暴露，到时候要承担所有伤害的只有她自己。
利用祁砚洲去报复慕宛宁以及整个慕家……
除非她想要玉石俱焚，她不好过，也要慕家永不安宁，可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云姨在天之灵，绝对不想看到你用这种出卖自己的方式，去让慕家付出代价！”
她说：“我明白。”
“你明白？”
宋初晚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绪，才能慢慢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和他会分开的，但不是现在。”
她知道贺淮之表达的意思。
可祁砚洲早晚会对她失去兴趣，说直白点，这个“分开”轮不到她来提。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祁砚洲之间身份地位不对等，地下情的关系一旦曝光，被喷得体无完肤的只能是她。
她没有想要祁砚洲给她什么名分，她要什么她自始至终都知道。
男人嘛，对你感兴趣的时候把你宠得如珠如宝，对你失去兴趣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
他们或许付出过真心，但真心这种东西瞬息万变，与其抓住这种虚无缥缈的，不如抓住更实际的东西。
那是她从母亲过世起就懂得的道理。
妈妈给她讲过，慕明诚一开始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她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她很好。
她失去记忆是他在照顾，又帮她寻找家人，时不时给她惊喜，对她千依百顺，无一不好，这样的经历让她情不自禁沦陷在他编织给她的童话故事里。
直到她知晓他有未婚妻，即将和叶家联姻，她才知道，那些说过的“喜欢他”“只有她一个女人”“未来会和她结婚”的话都是男人在猎捕猎物时布下的陷阱，裹着糖霜的毒药罢了。
母亲说：“永远不要去过度依赖一个人，大树底下无大草，能为你遮风避雨，同样也能让你不见天日。”
慕明诚原本想哄着她成为他的情妇，让她在慕家做佣人不过是为了更好发展婚外情，只不过她反抗激烈，让他逐渐觉得她很无趣，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她原本以为他对她没了心思，没想到叶淑华怀孕后，慕明诚实在耐不住寂寞，他借着醉酒的名义强行侵犯了她。
玩过了的、已经到手的女人，对慕明诚而言就和抹布一样想甩开就甩开，所以后来叶淑华对她做的一切都是他默许。
原本宋初晚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母亲快要过世，她不想一切真相全部被掩盖，不想等她长大懂事因为叶淑华的话对她有所误解，才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她。
但她的心愿是，希望她做个普通人，未来嫁一个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我。
她仰头看着贺淮之，“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不管付出什么。”
贺淮之望着她看了许久，偏开头，抬手打在一旁的椅背上，消化她刚刚说的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呼吸调整胸闷感，低低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