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你没事吧?”葛原和张援朝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葛原的关切更多的是出于对厂子安危的考虑,而张援朝则是真心实意的担心陈默。
陈默轻轻拍了拍林悠柔的后背,示意她放开自己。林悠柔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慌忙起身,脸颊绯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我…我没事。”陈默挣扎着坐起来,咳嗽了几声,灰尘呛得他嗓子发痒。
“到底怎么回事?陈默,你是怎么将冶炼炉压力降下来的?”张援朝急切地问道,目光扫过车间内略显狼狈的景象,眉头紧锁。
陈默缓了口气,解释道:“我关闭了除盐水,利用空气压力把多余的二氧化硫拍至硫酸,然后打开了排空阀。”他指了指控制台下方的阀门,补充道,“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法子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总好过不去做,可以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幸好,这匹马医活了!”
张援朝听完陈默的解释,不禁赞叹道:“好小子!关键时刻够冷静!这种为厂子做牺牲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厂里会通报嘉奖你,给你赢得的荣誉!”他用力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葛原虽然因为葛爽差点把厂子炸了的事情心情复杂,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陈默的临危不乱和专业素养。他干咳一声,说道:“陈默,这次你做得很好,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你,你辛苦了。”
葛爽和焦康安等人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看到没有发生爆炸和人员伤亡,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最起码,他们不会因此直接被判死刑。
林悠柔仍旧紧紧抱着陈默,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直到张援朝再次出声打断:“林悠柔同志啊,陈默应该没事了,先让他起来吧。”
林悠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妥的行为和众人的目光,便慌忙松开陈默,起身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张援朝转头对刘旭年吩咐道:“刘旭年,你去排查一下这次事故焙烧车间有多少设备损坏,冶炼炉现在是否还能正常生产。”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这关系到全厂几千人的生计,务必尽快查清楚!”
刘旭年连忙点头应道:“是,张书记,我这就去。”说完,他便匆匆忙忙地走向车间深处。
葛原看着忙碌的刘旭年,心里却越发不安。这次事故是因葛爽的错误方案导致的,如果由其他人来调查,势必会影响他的前途,甚至有可能让葛爽因此锒铛入狱。他眼神闪烁,思虑片刻后,开口道:“这次事故的起因必须彻查给全厂一个交代!我安排专人调查!”
车间内,工人们开始清理现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偶尔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陈默,你受了惊吓也受了伤,还是检查一下的好,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葛原转向陈默继续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林悠柔见状,连忙说道:“我陪陈默一起去。”
葛原自然没有异议,立刻安排了一辆吉普车。陈默和林悠柔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吉普车,离开了厂区。
目送吉普车远去后,葛原的神色逐渐阴沉下来。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叫来了保卫科,沉声说道:“把葛爽和他小组成员都控制起来,等候调查!”
葛爽听到父亲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默默地跟着保卫科离开了。
焦康安、云勇军和黄军等人则一脸焦躁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求助和不安。他们的父亲也急切地看向葛原,纷纷开口求情:“葛厂长,我的儿子和这事没有关系啊!您一定要明察啊!”
葛原脸色铁青,没有理会他们的求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保卫科将他们带走。嘈杂的求情声渐渐远去,车间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硫磺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险一幕。
“走吧。”葛原对张援朝说道,语气低沉。
张援朝点了点头,两人转身离开了车间。
“去医院。”陈默轻声说道。
林悠柔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丝担忧。她伸出手,想触碰陈默的手臂,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指尖不安地摩挲着裙边。吉普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窗外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棵树木顽强地生长着。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
“刚才,谢谢你。”陈默打破了沉默,转头看向林悠柔。
林悠柔听到陈默的声音,连忙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用谢,我只是……担心你。”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陈默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知道。”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当时也很害怕。”
林悠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心疼。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陈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林悠柔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林悠柔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吉普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沉默,而是一种淡淡的温馨。
到达医院后,医生为陈默做了详细的检查。一番检查下来,确定陈默只是轻微吸入了一些二氧化硫,并无大碍,只需休息几天即可。听到这个结果,林悠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陪着陈默输液,轻声细语地和他聊着天,时不时为他削个苹果,递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