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乡亲们将自家的八仙桌,都扛了过来,幸好修葺后的牛棚足够大,要不然,还真挤不了那么多人。
村里有规矩,女人不能上桌。
所以,那些老婶子们,都凑在屋子里边,等待着汉子们吃喝完,去吃点剩菜剩饭,然后收拾碗筷。
年关前,村子里发生太多糟心的事情。
所以,这次迁居宴,场面格外热闹。
喝了点米酒的老村长,更是借着酒劲,‘上台’讲话。
“乡亲们呐,咱们上叶村,去年确实是遭了霉运。但是,咱们村,那也是出了真龙。黑子的能耐,你们都晓得。可现在,俺还是忍不住,要说道说道。”
“黑子跟供销社的主任,关系有多铁?五百块钱的货物,都能赊账。你们以前听说过不?还有,黑子还跟医院的主任、院长都是朋友,满仓他们的医药费,都是黑子贴的。”
“乡亲们呐,你们可要记得黑子的好啊,以后,谁要是敢当白眼狼,俺徐贵今儿个先把话放在这里……”
“村长,你把这心,放回肚子里去。不用你出面,谁要敢整黑子,老子第一个弄死他。”喝多的叶小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扫视众人,打了个酒嗝,大声道,“俺叶小呆,没文化,不会讲啥体面话,今儿个就掏心窝的说一句,黑子,对俺家有大恩,俺不会忘,俺的儿子也不能忘。”
“没错!要不是黑子,俺爹可能跟老宏叔一起走了。这恩,俺也不会忘!”
“黑子,你来讲两句!”
“对对对,黑子,你站起来讲几句。”
在众人的起哄中,喝了一斤多米酒的徐墨,红着脸,慢慢地站了起来,迎上众人期待的目光,有种豪气干云的感觉,大声道,“多余的话,我也不会讲。今儿个,我就说一句,只要我徐墨有能耐,肯定不会忘记乡亲们。”
“好!”
“黑子讲得好!”
……
姚村。
姚健挑着扁担,回到家里。
他娘见他回来,那颗一只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健子,你让妈怎么说你好?又不是不让你去县里,你咋能偷偷的去?万一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你让爸妈还怎么活啊?”
“妈!”
姚健双眼冒光,盯着眼泪巴巴的老娘,道:“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钱?你全都给我?”
“咋、咋的了?”他娘脸色大变,还以为他在县里惹了事。
姚健一脸兴奋,道:“特娘的,之前上叶村的徐大头来咱们村,拿粗粮换田七、黄精对吧?”
“对啊!”
“妈,咱们被徐大头黑了!”
“啊?”
“现在县里边,卖得最好的是什么?是黄精礼盒、田七礼盒,二十块、三十五块一盒啊。一盒就几根。”姚健骂骂咧咧,“那鳖孙,给咱们啥价?一块钱一斤黄精?他至少赚个十九块钱!”
“咋可能啊!”
“妈,难道俺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再说了,俺在供销社,亲眼所见。”
“真、真这么贵?”
“妈,这种钱,可不能就让上叶徐黑子一个人赚。你再想想,要不是这么赚钱,徐大头他们能帮忙?”姚健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娘,继续道:“还有,等会儿,俺就去找为民、爱国他们。哼哼,这钱,徐黑子吃了第一口,那剩下的,就轮不到他去吃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娘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连忙跑进内屋。
没一会儿,他娘拿着一沓大团结,还有零零散散的票,走出内屋,道:“健子,这是爸妈存着,准备替你娶媳妇用的……”
接过钱,姚健就向着外边走去,一边说道:“俺去找爱国。为民他们。”
“早点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