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横的声音打断了安玉晴尴尬的解释,匆匆赶来的阿斯伦径直抢过安玉晴手中的枪,直接将其指向了矢田镜,扣动了扳机。
他不明白为什么矢田镜在刚才没有任何行动,但他明白,如果对方不动,那再怎么古怪的生物都只是一个活靶子罢了。
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入了矢田镜的脸中,戴在对方脸上的般若面具却并没有如阿斯伦预想中破碎,却是裹挟着那枚子弹直接柔软地凹陷了下去,在一阵尖细的嬉笑声中,那枚子弹直接融化在了矢田镜的血肉里。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是,一发子弹都没有了?”阿斯伦徒劳地扣动着扳机,见再没有任何子弹后,便直接将其甩手扔回了安玉晴的手中。
“抱歉……”安玉晴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行,刘景雯受伤太重了,要捱不过去了。”身后,在收拾好了何明德身上的伤口后,何永元看向即使经过陈子弘等人紧急处理也仍旧昏迷不醒的刘景雯,摇头说道。
“警察还没有来,但这个孩子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威廉放下没有任何人接听的电话,语气焦急。
“向后退。”可不知为何突然起身的陈子弘却是没有回答威廉的话,只是突然伸手,将老威廉的身体向后倒推出去。
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爆鸣声骤然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一直站在威廉身旁的拉图蒙斯骤然脸色惨白,他匆忙转身稳住了堪堪躲过爆炸的威廉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老师的身前。
而陈子弘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在用身体拦住飞溅而来的碎石后,他拎起自己搁在一旁的公文包,甩向不住喘着粗气,慢慢走下阶梯的矢田镜。
黑色的公文包旋转了一圈,最终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定格在了空中,矢田镜只是略一挥手,皮革制成的公文包便在所有人眼中四分五裂。
装在公文包中的纸张从空中飘落,刺目的白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为这片小小的空地落下了一场新雪。
一张小巧的便利贴无声飘落到矢田镜的脚边,明明只是市面上经常售卖,再普通不过的纸张,却是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一个无尽的循环,一条生生将其分割的横线。
那张便利贴上描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符号。
“去月明屋,找店主,它知道该怎么做。”
收起抛掷德动作,如今两手空空的陈子弘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了,照顾好伤员,月明屋是唯一能救刘景雯的地方。”
“我们走了,那你呢?”何永元小心扶起何明德,皱眉问道。
“我吗?”
听到这句话,陈子弘才转过头,淡淡说道:“不急,我们远道而来,我想送给它一份见面礼。”
“你觉得怎么样?佳奈?”
过了良久,终于将视线从地上的符号移开的矢田镜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形单影只的陈子弘,问道:“这是你的包吗?”
“是打算物归原主吗?”陈子弘慢慢走向他,笑着问道。
“你不必如此,以我现在的状态,我追不上他们。”
矢田镜微微弯腰,伸手轻按着自己的胸腔解释道:“我只是单纯地想杀个人,拿一张通行证罢了。”
“毕竟,这个空间快要坍塌了,你们是我最后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太过执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陈子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比常人多了一点对于未知的热枕罢了。”矢田镜不置可否地说道。
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地传遍全身,让他不禁踉跄后退,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吞回了肚子里,过了好一阵,矢田镜才晃晃脑袋,重又说道:“这里是它的领地,‘警察’不敢出现在这里,希望你能省下一些不必要的力气。”
“谢谢你的提醒。”
陈子弘友善地说道:“但还是希望矢田先生能够优先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倒在追求真理的路上。”
矢田镜的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冰冷,轻声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对于如何保持身体健康一事,我颇有心得。”
陈子弘和矢田镜之间的对话透着一种微妙的和谐,不像是剑拔弩张的敌人,倒像是两个偶然碰到一起,保持着健康社交距离的朋友。
可是下一刻,矢田镜却是骤然扬起手,无形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在陈子弘身上,以空气为引信,他轻弹指甲,点燃了“导火线”。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在寂静的黑夜里顷刻炸响,扬起的烟尘还未完全飘起,便被一只手轻松拨开。
打空了。
陈子弘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复又向前走了数步,才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
此刻,脚下的土地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难闻的焦糊味从地面升起,却无法让陈子弘的脸上多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毕竟,这样的场面在前世实属正常,如此浅淡的味道和曾经的尸山血海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陈子弘的嗅觉自然而然地就将其忽略掉了。
“矢田先生,你看起来很累啊。”陈子弘拿出一直放在口袋中的优惠券,在矢田镜的眼前摆了摆,笑着说道:“规律的饮食才会对身体有好处,你说对吗,矢田先生?”
“……没错。”矢田镜艰难地点了点头,可一双乌黑的眼珠隔着面具却是始终紧盯着那张优惠券,就像一只野猫盯上了自己看中的猎物,透着一股脊背发寒的凉意。
可他还是同意了陈子弘的观点,毕竟,这个龙国人说的话确实没错,他没有道理不承认。
“矢田先生,不必心急。”
陈子弘早就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视线,他笑着将优惠券揣回口袋里,说道:“毕竟,他到底能够落入谁的手中,还未可知。”
他说:“矢田镜,我想和你打个赌。”
“请说。”矢田镜的双眼紧紧锁定陈子弘的口袋,沙哑着声音说道。
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离开,他就永远没有办法离开了。
“就用最原始的方法,我们打一场,输了,你就和盘托出真理济会的一切。”
看向对方骤然变得暗红的瞳孔,陈子弘神色平淡,不疾不徐地说道:“赢了,它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