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侯是在当晚返回戴鼎县的。
其实他下午就放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面向众人，更没脸见乔成辉，只联系了常鸣一个人，办理交接也是在县政府大楼没人的情况下进行的。
常鸣知道乔成辉和季天侯的关系，就偷偷告诉了乔成辉，季天侯已经回来的消息。
就在季天侯收拾私人物品的时候，乔成辉敲响了他的房间门。
看到是乔成辉，季天侯先是一惊，继而低下头，蠕动着嘴唇小声说道：“成辉，我……”
乔成辉一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全办完了？”
“办完了。”季天侯胡子拉碴，垂头丧气，一脸颓废相。
他一直住在县招待所，房间规模和乔成辉的相差不大。
里外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间是卧室。
乔成辉直接奔向卧室，看到床上放着一堆衣服，地上是个拉杆箱，已经打开。显然，季天侯正在往箱子里装衣服。
乔成辉暗声叹气，心头不免泛起凄凉之感。
“桌上有烟，你自己拿吧。”季天侯说着，继续低头整理那一摞衣服。
乔成辉拿起烟自顾点燃一支问道：“天侯，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走。”季天侯说的十分勉强。
大晚上的几百里路，又是冬天，路况也不好，关键是季天侯情绪不佳，这些都不是开车走夜路的理想选择。
可是他没办法，他不想在戴鼎县多待，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誓要在他人生最高起点上大有作为。
然而，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上任短短几天，就跌入谷底，摔了一个大跟头。
副县长撤了，副处级也没了，总算保留个一级主任科员，脸没全丢到姥姥家去。
“你自己别开车，我找人送你。”
季天侯没搭茬，等于默许了。
往箱子里装衣服的时候，季天侯翻出一件半袖体恤，苦笑道：“冯芸想得真周到，连夏天的衣服给我装上了，还以为我能在这里干多久呢，谁成想……”
他的眼睛里泛起潮湿，若不是乔成辉在，都有嚎啕大哭一场的想法了。
“别想了，越想你越是拔不出来。”乔成辉从纸抽里拽出几张纸巾，递给季天侯。
等他擦拭完眼角，乔成辉安慰道：“田东旭他俩连官都弄没了，这辈子恐无出头之日，和他们比起来，你是幸运的。”
“成辉，多亏是你帮忙，由白晴出面解决，高举轻放，没把我一棍子打死。啥也不说了，感谢。”季天侯冲着乔成辉拱了拱手。
“给你正科级待遇，还有一线希望。天侯，在广南政研室塌下心来好好干，会有重见曙光的那一天。”乔成辉给季天侯送去鼓励。
“曙光？”季天侯苦涩的摇了摇头：“但愿如你所说，只不过……机会不大。”
“天侯，没你想的那么遭，机会肯定有，就看你怎么对待它了。”
季天侯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却黯淡下来。
“我身上有污点，和常鸣又没有你们关系好，纵然常书记想帮我，困难还是蛮大的。”
“天侯，你不要灰心，事在人为。”乔成辉开导说：“我指的并不是常书记，我说的是三姐白晴。”
白晴？季天侯一愣。
“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