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禾深知钟庭月当年在那段婚姻生活的晚期过得并不怎么开心。
可惜那几年她嫁到国外，沈宝珠又刚刚出生。
她偶尔回国几次，只能看到钟庭月强装安好下的疲惫与憔悴。
再次听说自己亲姐姐的消息就是葬礼了。
钟家是书香门第，极注重体面。
钟云禾她忍着巨大的痛楚才没在钟庭月的葬礼上质问陈瑾升。
她只私下问了陈最，愿不愿意跟她走。
陈最那时已经很有主见，直接拒绝了钟庭月的邀请。
而后几年，陈最偶尔会被钟庭月接走过假期。
童年时，陈瑾升没怎么管过这个儿子，关于陈最的生活起居，他尽数交给刘叔打理。
直到陈最十四岁时，医生确诊陈瑾升再无生育能力后，他才把陈最当成接班人培养，从功课到企业管理一一亲自过问。
父子之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感情。
陈最并不是很难管，他对陈家庞大的家业很感兴趣，陈瑾升让他学什么他就学什么，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这让陈瑾升更加满意——
陈最是个天才。
早慧的陈最也没有叛逆期，陈瑾升让他做什么，除去私人感情，但凡涉及到公事，陈最从没拒绝过。
陈最仅有的孩子气的一面只在钟云禾面前展露过几次，尤其是在钟云禾家里度假的那些日子。
沈宝珠大多数时候是有些怕陈最的，从她记事起陈最就爱板着脸使唤她，她那时觉得漂亮表哥太好看了，陈最说什么她都听。
后来沈宝珠长到了上学的年纪，陈最偶尔看她功课，总能一眼看出她的错处，并且还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再嘲讽两句。
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个，表兄妹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变成了一见面就开始掐架斗嘴。
“你这样是不会有女生喜欢你的！”十一岁的沈宝珠抱着课题在陈最无情地嘲讽下哭着喊了出来。
这点眼泪对陈最起不了丝毫作用，他从来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他笑着反问：
“我会缺女人？”
十六岁的陈最早就知道名利地位带来的好处，他处理起来各种投怀送抱的女人游刃有余，三言两语打发了，也没谁能真正待在他身边。
沈宝珠从不觉得陈最会成为一个情种。
抛开各类公事，陈最私下对谁都是不近不远的疏离，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底根本没什么情绪，只是神情太散漫，语气又爱拖腔带调，一副欠揍的模样。
这几天陈最的表现简直颠覆了沈宝珠对他的认知。
他看见盛意和宋敛亲昵的相处，那副受伤又难过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及陈最的情绪，沈宝珠简直想拍照留念！
陈最漫无目的地走到湖边，在剧院绿化带边的石椅上坐下。
他嘴唇有些发白，蹙着眉，放空地看着远处的湖。
陈最看盛意跳舞看了很多年，从以前的陈宅，到后来的练习生舞蹈室，再到节目舞台。
每一次都这么招人喜欢。
他也见过很多男生在她舞蹈结束后迫不及待地上去为她献花献殷勤。
从来没有哪次让他这么心痛过。
“表哥。”
沈宝珠在背后唤了陈最一声，见他背影没有丝毫反应，只好走近：
“你是在为意意姐和宋老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