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实在是太忙，忙着见领导，忙着了解新的部队，新的环境，连回家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他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盖在孩子微微隆起的肩膀上。
轻微的声响，惊醒了赵小北。
赵小北揉了揉眼睛，猛地一下从木板床上坐起来。
他的记忆，还在几个月前的农村家里。
睡觉是睡在牛棚里，天没亮必须起床，如果不干活他要挨打，妈妈也要挨打。
赵小北动作太快，几乎要从木板床上直接跳下来。
被赵卫东伸手一把按住。
“小北。”
赵小北听到声音，看清了面前的人，恍惚地回过神来。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哑哑出声，“……爸。”
赵卫东摸了摸赵小北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
“小北，还适应这里吗？”
赵小北抓了抓身上的被子，也看到了赵卫东脱下的军装外套。
他抿了抿唇，轻声说，“这里很好。”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这里一点也不冷。”
初春的日子，北方的冬雪还没融化，河面上还结着冰。
赵小北从小经历着刺骨的寒冬，南方的温暖对他来说如同天堂一样。
赵卫东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接着问道。
“饭吃了吗？”
“路上的干粮没吃完，都是白面馒头，中午晚上都吃了，我吃了好几个。爸爸你别担心，我没有饿肚子。”
赵小北喜欢馒头，好吃又扛饿，就是放久了有些干，割嗓子。
不过院子里有水缸，水缸里的水喝起来有点甜，他喝了好多。
赵卫东又问道。
“那她呢，吃了吗？”
男孩小脸上的雀跃神情，逐渐消失不见。
赵小北沉默了一会说。
“到了这里后，她就关进了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她吃没吃，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在赵卫东的预料之中。
他没说什么，只是又摸了摸赵小北的脑袋。
“小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爸爸有工资有津贴，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无论馒头和包子，鸡蛋和面条 ，哪怕是猪肉，我们都吃得起，你放心大胆的吃，把身体养胖一点。爸爸这几天比较忙，先委屈你一下。等过阵子，亲手给你做张床，让你睡得舒服点。”
“爸爸，现在这样就很好……”
赵小北想要出声解释，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对上赵卫东担忧关怀的眼神之后，其余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能感受到，曾经叫做舅舅的人，现在是真正关心他的父亲。
赵小北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赵卫东最后叮嘱道，“照顾好自己，跟她好好相处，睡吧。”
魁梧的男人从小房间里走出，然后转身推开了另一扇房门。
……
进屋后。
赵卫东看到了这个屋子里最整齐干净的写字桌。
写字桌上放了一张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桌面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堆书籍，一支钢笔，一罐墨水。
一旁，还放着已经空荡荡的皮箱。
他看了一眼，然后才转眼看向床铺。
床铺上铺了一张米黄色的床单，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就好像是床上没有睡人一样。
实际上，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正蜷缩着身体睡着。
她只占用了床铺三分之一的位置，留了大片空白给身材高大的赵卫东。
但是男人知道，这并不是邀请，反而是——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