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除了对绝品炉鼎求之不得——如果一定要说,他缺点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身边缺个女人吧!”
相当热闹的人群中央,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人,默不作声地听人侃了那么多,从头到尾,不予置评。
唯有这最后一句,令他发出一声哂笑。
没别的意思,单纯觉得好笑。
笑死人的程度。
场子瞬间冷了下来。
光与影是地界最稀缺的东西,但在潇湘阁内每一层,都有成百上千颗夜明珠环拱四座,亮如白昼,人们清楚地看到,男人面容冷峻,眼睛是极为少见的海蓝色。
他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衣,闪动着流光溢彩的夺目色泽,看起来华贵不凡。
如果有人识货,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鲛绡。
“喂,你笑什么?你这样显得我很蠢,知道吗?你一句话也不说,就摆了张臭脸,用眼神骂人,是什么意思?够了!你骂得太脏,我有必要教教你怎么做……”
“人”没了。
话音未落,他人先没了。
水刃插入肺腑,剖出一个血洞,当场毙命,就地离魂。
水流无固形,化作一条大鱼,张开深渊巨口,露出上下两排锋利的锯齿,嚼碎尸体,吞入腹中,血色在它体内蔓延,染红了整条晶莹剔透的鱼身。
有人反应过来,指着男人大喊:“我知道了!你就是四象城那头食、食人鱼?!”
玄武城城主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眉头一皱,那条大鱼瞬间膨胀数倍,撑到了极致,“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所有人都被浇了个鲜血淋头。
细密腥臊的血雾将他们笼罩在内,视线所及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阎王爷见了都说:“狠,太狠了!要不这个位置我让给你来坐?”
十殿轮转王抬手挥散雾气,“伟岸”的身影愈渐清晰。
人们见了他,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简直倒反天罡!
那名黑衣男子,出手着实狠,阎罗背上都得纹个他。
到处都是腥风血雨的痕迹,只有他那里仅存一方净土。
偏偏他还一言不发,优哉游哉,众目睽睽下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优雅永不过时。
十王向众人下了逐客令:“义卖到此结束,各位都散了吧,本王有一些私事料理!”
一众来宾都是“客”,还没等到义卖的重头戏,主人就随意宣布散场,这不合规矩,但在他的地盘上,他就是规矩。
白无常用幻术控制住即将引发骚乱的人群,黑无常则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把在场无关之人全都送走,没一个人抱怨,也没一个人说“不”。
他们都走得很安详。
薛忍冬端起酒杯,遥敬阎罗与无常。
谁也别说谁太狠,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他浅尝一口,“呸”了一声,把杯子都扔了。
什么东西,剌嗓子。
难喝。
十王的蛇尾巴“啪啪”敲地,厉声指责他:“傲慢!放肆!无礼!”
上梁不正下梁歪,太极殿净出这种人才!
“你把我整层楼都毁了,知道吗?”
“我这里是出了名的风雅之地,却被你搞成了凶杀现场!”
“看看这血溅三尺的墙,再看看那血染五丈的地……”
“太阴间,太地狱了!”
十王痛心疾首。
整个地界,谁人不知,就数他和崔珏、司无邪三人最好人间风雅!
而今,司无邪出走,崔珏又太忙,剩他一个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他一向把潇湘阁当作心灵慰藉之地,突然遭此横祸,上吊自杀的心都有了!
无奈,薛忍冬是他专程请来的“贵客”。
麻烦是他自找的。
太极殿众人仙魔同修,亦正亦邪,修仙者认为他们是祸端,地界则视其为威胁。
按理说,作为四象城城主之一的薛忍冬,怎么都不该成为十殿阎罗的座上宾。
但抛开各自的身份不谈,他俩私底下有过几段不为人知的往来。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