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悔还是害怕？
心里有些复杂，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同时也为自己即将离开有些难受。
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恨他。
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视作亲人的人，他却亲手毁了她这份对亲人的念想。
带着这份怨恨跟难受，她打开房门。
冯暨安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身子微顿，随即又凑上来，“嫂子，早饭我已经做好了，是你最喜欢吃的馄饨，我赶早去集市买的肉，很新鲜。”
陈欢绕开他，埋头往大门处走，“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你要去哪里！”冯暨安慌了，一把抓住她。
陈欢倏地甩开他，面上带着惊恐，“你做什么！”
冯暨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立马道歉，“抱歉，对不起，嫂子，我”
陈欢扭过头，她现在不想看见冯暨安的脸，看见就让她心里难受。
“我去把这段时间攒的绣品卖了，顺便透透气，你别跟过来，让我静一静。”
冯暨安喉咙发紧，咽了咽唾沫，追问道：“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会。”
她不可能一直躲着他，在她找到落脚处之前总是要面对他的。
冯暨安这才放心，语气缓了下来，“好，那我晚上做你最爱吃的排骨，你早点回来。”
陈欢没有再回应他，拿着手中的绣品离开家门。
冯暨安站在远处看着她离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阳光落到他的脸上，强光透过薄纱刺进他的眼里，他才转身进屋。
盛夏的白日很漫长，冯暨安在等待陈欢回来的时间里，打扫了房间，院子。
但时间还是很早，才刚过午时。
他又拎着水桶去了冯呈安的屋子，夏日闷热，冯呈安生活不能自理难免屋子里味重，冯暨安便每日都给他清洗一次。
他进屋时，冯呈安正醒着，见他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恹恹的收回眼神。
冯暨安走到他跟前，一股难闻的味道扑过来，让他皱紧眉头。
冯呈安见状，艰难的开口，“这么嫌弃，何必过来。”
“让我死了，不就好了。”
冯暨安低嗤一声，“你还不能死，你得活着。”
活到他的嫂子愿意将身心都交与他时，冯呈安才能死。
冯呈安显然是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看明白，冯暨安在他的面前也从来没掩饰过。
他是不聪明，但也不傻，他知道陈欢留在这个家里是为了冯暨安。他也知道冯暨安一直养着他是为了用他这个丈夫的身份拴住陈欢。
所以他配合冯暨安，这么些年一直没告诉过陈欢，自己这个弟弟到底对嫂子怀着怎样的心思。
不过现在他也没几日活头了，他不快活，谁都别想快活。
用着全身的力气，他举起手，将拇指上残留的红色印泥露出来。
“你猜，这是什么。”
冯呈安一个常年卧榻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手上怎么会出现印泥，又是什么样的情况，需要他按下手印。
在这个家中，只有一件事。
冯暨安脸上的神情瞬变，转身快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