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长孙无忧起床洗漱过后,听小红禀报,说杨孺人睡醒后,不再发疯,整个人安静不少。无忧心生担忧,便再次前往杨孺人的院子探望。
待无忧推门走进,一眼望到杨诺瘫在床榻上,双目呆滞地睨着上方的屋顶,虽然其双目无神,但无忧看得出杨诺已然恢复神智,瞬时松了口气。
“公主,我来看望你了。”无忧来到床榻前,跪坐下来,一脸慈祥。
杨诺目不斜视,仿佛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但是无忧知道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无忧仔细盯着杨诺的脸,道:“公主,你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看来郎中的药起作用了。”
杨诺依然不为所动。
“秦王殿下昨天还提起你了,他很担心你,怕你想不开,让我多关照你。但是我说公主是个内心坚强之人,一定会度过难关的。”提到李世民,杨诺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看来当今世上也就剩下李世民是杨诺唯一在意的人了。
“他真的提起我了?”杨诺终于开口了,无忧眸子一亮。
“是啊,殿下着实担心你,怕你一直不恢复神智,现在好了,公主终于清醒了。”
见李世民还是在意她的,杨诺心中一暖,她扭头看向无忧,道:“秦王妃,我已经不是公主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无忧脸色一僵,点头应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杨诺。”
唉,杨诺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大隋江山稳固,能传至千年万世,还是太天真了,享国才38年,就瞬间骤然崩塌,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竟如此不堪一击。”
“国运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杨诺,你要想开点,虽然大隋没了,你也不是公主了,但你是秦王的女人,大唐已经建国,以后说不定会一统天下,你的荣华富贵没有殆尽。秦王也会好生待你的。”
杨诺认真地睨着无忧,道:“秦王妃,你当真认为大唐会平定天下,就像大隋一样?”
“是,我相信,一定是这样。”
无忧语气坚定无比,倒给了杨诺一点信心,是啊,国没了,可她还有夫君,夫君如今还是个王爷,她没有失去荣华富贵,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她是应该想开点,日子没有那么糟糕!
“好,秦王妃,我信你。”
长孙无忧笑了笑,彻底放下心来,杨诺明显已恢复正常。
这时,杨诺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道:“秦王妃,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何事?”
“我父皇被宇文化及杀了,那我母后呢?她怎么样?尚在人世吗?”
额,萧皇后?长孙无忧眉头一皱,迟疑道:“杨诺,按理说你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我本不该再刺激你,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也不想隐瞒你。”
杨诺的心一沉,面露慌乱,问:“我母后她,她也被杀了?”
“那倒没有,你不要急。唉,你母后一介女流之辈,叛臣贼子杀她做甚,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女人就是战利品,所以你母后她,额、、、、、、”无忧说不下去了,有些难以启齿。
杨诺瞥到无忧一脸难色,心咯噔一下,立即猜到了结果。
“我母后她,她被宇文化及霸占了?”
无忧点点头,道:“得到的消息是这样,不过,杨诺,你也别着急,萧皇后是个冰雪聪明之人,以她的才智,在这乱世之中,是能够保全自己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声明受损。”
“唉,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岂能奢望其他!”杨诺想了下,抬手握住无忧的手,满眼哀求地看向无忧,道:“秦王妃,你说秦王殿下有一天会跟宇文化及对峙吗?可否救出我母后?”
长孙无忧另一只手附上杨诺的手,安慰道:“杨诺,你不要担心,你母后不会有事的,她迟早会回到你身边,回到大唐。至于宇文化及,此人虽阴险狡诈,但胸无大略,就是起兵称帝,也难成气候,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其他义军打败,咱们唐军跟他,短时间内还碰不上。”
唉,杨诺哀叹一声,愁苦道:“宇文化及被其他义军打败,那我母后该何去何从,岂不是,岂不是又要落入其他义军之手?那她就会被、、、、、、”杨诺说到最后,也僵住了,实在是难以启齿,霎时间泪眼婆娑。
长孙无忧皱着眉,心生恻隐之心,安慰道:“杨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最坏的结果就是如此,萧皇后也是迫于无奈,身不由己。”
“秦王妃,你可否去求求秦王殿下,让他带兵即刻去讨伐宇文化及,好救出我母后。”
睨着杨诺一脸哀求,满脸泪痕,无忧无奈道:“杨诺,你应该知道,打仗的事,殿下有自己的规划,这种军政大事,殿下怎么会听我的呢!”
是啊,她又天真了!杨诺颓然地阖上双眸,松开了无忧的手,长叹一声。
“杨诺,你别想太多了,人各有命,旁人往往是阻拦不了的。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身体,保持心情愉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日子会好起来的,你跟萧皇后终有一天会团聚的,我向你保证。”
“唉,谢过秦王妃开导,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也好,以后我再来看你,你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长孙无忧心疼地瞥了眼紧闭双目的杨诺,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走回院子的路上,无忧面色凝重,脑海中依然回荡着杨诺愁苦的面庞,心疼不已。
一旁的婢女小红见状,安慰道:“小姐,你不必担心杨孺人,我看她比昨天好太多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她就完全康复了。”
“嗯,但愿吧。”
“对了,小姐,刚才见到杨孺人,我着实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了以前大隋公主的派头,今天简直是做小伏低,居然叫你王妃,而不是直呼其名。”
“此一时彼一时,她生逢变故,自会审时度势,性情大变,也是情理之中。和光同尘,与时舒卷。以后再也看不到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了。”其实,长孙无忧倒是有些怀念第一次见到杨诺时的情景,起码那个时候的杨诺神采奕奕,虽然跋扈,但却是鲜活的人,哪像现在,整个人没了生气,宛如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