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娘就会更加卑微,跪着给陈巧娣洗脚……晚上还要和我一起饿肚子……”
“那些年,我们俩俩就像地里的荒草,不断被收割、砍伐、火烧,却靠着那股子韧劲,硬是活了下来。”
“直到我祖父再也看不下去,把我带去了乡下,我娘的日子,才总算好了一些吧。”
“可那有什么用呢?我宁愿陪着她挨饿吃苦,也不想跟她分开,只是沈家我暂时回不来了……”
“直到沈秋棠逃婚,他们才把我从乡下接过来,无耻的用我娘的骨灰威胁我,说我如果要是不替嫁,就砸了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眷恋。”
“我屈服了,认命了,只想活下去,活着跟沈家斗个鱼死网破!我要亲手送这里的所有人都下地狱!”
“可现在,看到沈庆生咽气,我心里窝着的那口恨,却像泡沫般炸裂,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陈巧娣,我看到她如今中风的样子,竟觉得这样也好,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阿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傍晚的冷风,吹拂沈听晚鬓角垂下来的碎发,令她看上去像琉璃般易碎。
陆沉霄把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抚道,“没关系,晚晚,那些都过去了。”
“以后人生漫漫,你还有我。”
是啊。
她仇视、憎恶、忘不掉的那些困难的始作俑者,一个死,一个残。
过去的那些种种不堪,她也该放下了。
人生苦短,执着于过去,不如着眼于当下。
至少,她还有陆沉霄。
这个男人矜贵倨傲,却肯为了她低头服软。
老天到底是对她不薄的!
沈听晚的心情渐渐缓过来,扣紧了陆沉霄的手,“是啊,至少我还有你。”
陆沉霄等沈听晚平复好心情后,这才带着她,走出沈家。
两人刚坐上车,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家门前。
沈听晚还以为是北城的那些和沈家做生意的商人,听到沈庆生死讯,来吊唁的。
结果却看到李秘书从马车里出来。
她有些惊讶,“奇怪,他来这儿干什么?”
“晚晚,其实,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的,你父亲的死,可能跟陆飞廷有关。”
陆沉霄眉头微皱道,“上午的时候,我军营里的人嚼舌根,说陆飞廷最近看中了沈家的谢妙音,甚至几次登门,想用千金买下她,却被沈庆生给拒绝了。”
“又是陆飞廷?可恶!”
沈听晚气得脸都绿了,“那个畜生!分明是强买二娘不成,就干脆杀人夺妻!”
“李秘书那头恶犬这会儿过来,分明是听到我父亲的死讯,来府里抢人的!”
“不行,让我下去,我绝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
她越想越气,推开车门就要跳出来。
下一秒就看到李秘书放下几匹锦缎,门都没进,就上马车走了。
他来去匆匆的,根本没注意陆沉霄和沈听晚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坐着。
等沈听晚从车里下来,李秘书已经坐进马车走远了。
她咬了咬牙根,质问门房,“刚才那人是来干嘛的?”
“五小姐,那是司令的秘书,这些天啊,是天天来府里给谢姨娘送礼物,什么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净捡着金贵的送。”
“东西二娘收了?”沈听晚继续问道。
“没收,都被老爷给退了回去,还打了二姨娘几顿,说她是个不安分的,街坊们因为这事没少嚼舌根。”
门房说着,顺口问道,“五小姐,现在老爷不在了,那这些绸缎……”
“你留着自己用吧,不用告诉我二娘。”
沈听晚随口答了句,转身上车。
众口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