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接上了李春花母子,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拍打着驴屁股,催得又紧又快。
驴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李春花瞧着王大壮宽厚的背影,心里头有急有慌,但也暖乎乎的。
妙妙也懂事,小小的身子随着驴车的颠簸晃动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到了镇医院,王大壮跳下驴车,草草拴上驴,一手搂着妙妙,一手抱起安安就往医院里冲。
李春花怀里没负担,勉强还能跟上王大壮的步子。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值班护士看着慌慌张张的两人,皱了皱眉道:“咋了这是?”
“护士同志,我孩子发高烧,都烧一整天了……”
李春花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护士瞧了一眼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安安,神色也凝重了不少,“你们一个挂号,一个先带着孩子上二楼儿科排队,能省不少时间!”
“行!谢谢啊!”
王大壮道了声谢,麻溜的跑去挂号了。
等挂完了号、排上队、看了诊,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医生摘下听诊器,又翻了翻安安的眼皮和舌苔,这才下了诊断,“这孩子不是普通发烧,是肺炎,得住院治疗。”
肺炎??
李春花一听,腿都软了,差点瘫坐在地上。
王大壮连忙扶住她,安慰道:“春花姐,别担心,这岁数的孩子免疫力弱,更别提换季这几天了。”
“有医生在,安安肯定会没事的!”
“嗯……”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李春花强行打起精神,安安还病着,她可不能把自个吓倒了。
六十年代的医院条件简陋,病房里只有一张简易的病床和两张冰冷的铁椅子。
医生护士一阵忙碌,又是给孩子打针又是喂药的。
王大壮也没闲着,一会缴费一会取药,两个楼层来回跑,忙得一刻都不得歇。
伴随白色药液的输入,安安退了烧,连带着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
一旁妙妙到底才六岁大,奔波一路,这会早就困不行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另一张冰冷的铁椅子,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王大壮怕孩子受凉,想也不想的脱下军大衣,轻轻盖在妙妙身上。
这大衣是他爹当年抗美援朝时穿的,厚实又保暖,即使在寒冬腊月也能抵御不少严寒。
李春花看着王大壮的举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冷不?”
王大壮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不冷,我不冷。”
这二月的天,霜气重,没了棉衣御寒怎么可能会不冷?
可瞧着软萌萌的俩孩子,自个受点冻又咋了?值当!
很快,偌大的病房内,就只剩下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和妙妙轻微的鼾声。
昏暗的灯光下,李春花和王大壮的目光交汇,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温馨又暧昧。
王大壮也不知咋的,对上李春花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眸,脑子就跟空了似的,心跳也快得出奇。
沉默半晌,他喉头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春花姐,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