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微红,嘴角却强撑起一抹笑:
“没什么,就是老觉得身上有血腥气,擦的力气大了点。”
风起神情怔愣一瞬,是他疏忽了。
在望月镇,应该是云舒第一次“杀人”。
当时,除了砍第一个人,云舒脸色有些异样,之后都一切正常,他还以为此事对云舒影响不大。
没想到,这种杀“人”的恐惧会在放松下来后爆发开来。
他拉开云舒紧紧握着毛巾的手,伸出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握,另一只手环过云舒的胸膛,趴在他肩头,柔声道:
“你知道的,身上并没有血腥气,别再擦了。手上沾了人命,你是在厌弃自己吗?”
云舒空着的另一手攀上胸前横着的手臂,声音带了些脆弱:
“嗯,我很害怕,我杀人了,手上沾了同类的血,让我觉得自己很邪恶”
风起没有安慰云舒说,那些已经不算人了。
即便被邪气侵染,人就是人。
况且,说起来,那些人并未完全死去。
他们确实是在杀人!
“我懂,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我吐了整整一天。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便也越来越淡漠。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像我这样手上沾血无数的人,死后大概是要下地狱的吧!”
风起的声音淡淡,云舒却不知为何,心脏揪的死紧:“别这么说,你你杀的都是敌人战场上,你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你”
“呵敌人就不是人了?敌人就不是同类了吗?我们常说鬣狗邪恶,因为它们嗜吃同类。
可在我看来,人类才是最喜欢同类相杀的物种。
翻开厚厚的史书,哪一页背后不是累累白骨、殷殷血债?
我们用家国、荣誉、功勋来美化这些血债,但杀人就是杀人,这无可辩驳。
也并不能让人在夜深人静时能坦然面对手上的血债。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会害怕,其实是在害怕自己杀的人多了,会漠视生命,变成一个动不动就取人性命的杀人魔。
你也是如此吗?”
风起的这一番话戳中了云舒心中最深处的担忧。
他可以开导自己,杀“人”是正义的,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的,他不用为那些人的“死”感到内疚。
但,他会害怕。
害怕自己习惯了杀人后,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开脱。
直到,最后杀人都成为稀松平常,再没有任何心情波动。
他更害怕,他会变成那种一言不合、一事不顺就大开杀戒的那种人。
云舒嘴巴张张合合,想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只能低低“嗯”了一声。
风起偏头在他脖颈上落下一吻,嘴里轻语:
“别怕,我们互相监督着可好?若是谁将来变成那种漠视生命之人,就亲手杀了对方。”
云舒心头一悸,握着风起手臂的手倏地握紧。
怎么有种立flag的感觉?
“还是不要了吧?亲手杀死爱人什么的,太虐了!不如改成,一块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