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衙役也是憋了一个年关。为了这对江洋大盗的事儿,他们也是受气很久了,不仅年底的赏赐没得到,还反倒吃了好些挂落。
现在上头的还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他们抓到,他们早就已经死急不可耐,一冲进去就先是报复般地把屋子里的东西一顿砸,试图恐吓他们。
谢锦屏吓了一大跳,她如何见过这么粗鲁的底层衙役?
正要叫出声制止,他们那几个衙役就冲进了屋子里,打砸之中看见了这里有一个美貌的年轻女人,守着一个昏迷的男子,不由得一愣,停了下来。
看着那女子貌美又一身文弱书香气的样子,不由得又生出了些别样的想法。
这就是那对雌雄大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现今整个府里都以抓这对贼人为先,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即便他们误抓了一些人,那不也是断案应有的损耗吗?上头会帮他们盖下来的。
为首的衙役向身后使了使眼色,几个人顿时明白了,上去直接粗鲁地抓着谢锦屏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
“给了你们机会还不识好歹,是不是要在公堂之上挨了板子才知道如实以告啊?”
谢锦屏放声尖叫起来,她从前就算是被人这样粗鲁地抓过,可那也是太监,并非真正的男人。她只是感觉恐惧,是皇权的微压,可是并没有如此清晰的被羞辱的感觉。
“你们放开我,我可是谢太师家的小姐!”
危险在前,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隐藏身份的想法了,下意识便放声大叫。可没想到听了这一声,在场来抓人的却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太师家的小姐,我还是薛将军家的少爷呢!”
“太师家的小姐养在京都里,生在皇城根下,怎么会来咱们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儿再往北走一些,可都到大漠了!”
“怎么。还是说你悄悄的许了皇上为妃,随着皇上北巡,微服私访不成?”
衙役自认为说了一个很出彩的笑话,身后的一帮子人也配合着大笑起来,谢锦屏的脸都青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他们怎么配活在世上?!
衙役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抓了回去交差。抓了这么久的人,从前抓的那些可都是身份有理有据,没有嫌疑的,唯有这对实在可疑,又一味的推脱,拿不出身份证据。
不抓他们抓谁?
把他们送回去也好,对府里上报,叫府里知道他们也是费了心的。
谢锦屏放声尖叫起来,不停叫他们放开自己。
见这群衙役甚至上了镣铐来,黑麟卫更加尖叫了,立刻不管不顾地说道:“你们放开我,你们去叫你们的知府来,他上我家拜见过!他认得我!”
衙役们对视几眼,哈哈大笑,甚至被她逗得捧腹。
“看来这果真就是那对雌雄大盗,这满口谎言骗人骗得炉火纯青,看来做盗贼还真是让你们脸皮都变厚了啊。”
衙役瞬间变脸:“带走!”
谢锦屏尖叫着被拉扯着拖出门槛,在门上绊了一下,她可不能上公堂去,她死也不会跪在那样的地方被人审视,更不想被屈打成招挨了板子被关进去!
谢锦屏被人拖着,看向屋内榻上那沉睡着的男人。
“大皇子!”她也不管不顾了,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放声大叫,希望能够唤醒他,“大皇子救我!快救救我们!”
屋里的人仍然没有睁眼。
可她这两声却成功地逗笑了外面的所有人。
“这女人疯了,她叫她男人什么?大皇子?”
“你们是不是在私底下还在私自称王呢?你们知不知道假冒皇室这可是死罪!”
衙役哈哈大笑,好像看见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一般。
没人察觉到,屋里的人手指突然动了动。
“既然你这么的敬仰你的夫君,那么咱们就让你看看,这大皇子在咱们手上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
衙役卷了卷袖子,大步上前就要把那个沉睡的男人拖起来。
可是他才刚大步上前弯下腰,刚刚触碰到那人雪白的袖子,身后就突然一痛,他慢慢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所有表情都停止在了脸上,再也不会变了。
暗卫收回手上的刀,插进腰上的刀鞘,将这个衙役一把拽开,上前扶着大皇子坐起来。
大皇子捂着胸口咳嗽,破旧的屋子里灰尘四溅,血腥味儿弥漫,一大团血在他的脚下聚集。
他脸色苍白,垂下眼看了地上一眼,暗卫即可有颜色的将那团尸体踢得远远的,脚劲儿很大,衙役的尸体直接撞到了墙上,骨头尽碎。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大堆穿着黑衣的男子就密密麻麻地站在了这间破屋里,腰上配着刀剑,有的背上还背着弓。
他们身高体型几乎一致,模样严肃,气质肃杀,似乎是战场斗杀之中,历经严格培训才锻炼出来的。
外面的县令和剩下的衙役都傻了。
谢锦屏明明已经紧闭着眼别过头,可等到这时突然起来让人心悸的安静之中,她才缓缓一颤睁开眼。
大皇子抬起袖子,掩了掩嘴唇,静静地抬起眼来,看向门外带着人前来的那个县令,县令已经傻了。
看着这副模样,他再蠢也知道不对了,心头猛然一凉,想起这位小姐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以及他在上头那里听到的,似乎大皇子最近正赶往西北封地。
细细一算,他们这里正是去西北的必经之路,若是脚程漫上一些,大约也就这个时候会路过他们这里。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不惧他这个县令地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