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瞬间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穆墨轩的伤势。她心急如焚,下意识地伸手去检查穆墨轩的伤口。
见穆墨轩的伤口已妥善处理,状况良好并未恶化,萧暮雪高悬的心这才彻底放下,长舒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从炕上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着实简陋,入眼之处,屋内陈设皆是些实用的器物,找不出一件纯粹用于赏玩的物件。墙壁是用泥土夯实筑成,屋顶则是茅草与泥土混合铺就,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她抬脚走出房间,来到门外,只见眼前是一座再常见不过的农家小院。然而,这小院又有些与众不同之处——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晒着各种草药。萧暮雪目光扫过,心中不禁一动,这些草药晾晒的顺序,竟与师父所教的几乎别无二致。
带着满心的疑惑,她又移步至另一间房。推开门,只见屋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走近桌案,上面摆放着不少医药书籍,旁边还写了好些方子,字迹工整,笔锋苍劲有力。
先前瞧见这家主人晾晒草药时那如出一辙的摆放顺序,萧暮雪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涟漪,还以为这儿会是师父隐居的所在。毕竟,那种对草药晾晒细节的讲究,与师父的习惯太过相似。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桌上那些字迹时,才发觉自己想错了。这些字虽说写得也是颇具风骨,笔力不凡,好看得紧,但绝非师父的笔迹。师父的字,笔画间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独特韵味,那是独属于师父的印记,她怎会认错。
就在这时,桌上一本画册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轻轻翻开,只见一幅幅画连贯起来,似在诉说着一个故事。画面中,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小男孩一家,突遭横祸,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小男孩凭借假死之法,惊险地逃脱了这场灭顶之灾。此后,小男孩踏上了学医之路,画面里满是他刻苦钻研医术的场景。
“难道,这便是这里主人的故事?”萧暮雪满心疑惑,不由自主地低声喃喃道。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她赶忙轻轻合上画册,转身迈出门去。
一到院子,便瞧见穆墨轩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朝着院外走去。
“穆墨轩!”萧暮雪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穆墨轩听到她的呼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陡然顿住了脚步。紧接着,他缓缓回过头,目光瞬间锁定在萧暮雪身上。
尽管他一贯表情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眼中那微微放松的神色,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萧暮雪快步走上前,停在他面前,关切地问道:“伤口还疼吗?”
穆墨轩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我没事了。”
萧暮雪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拉起穆墨轩的手,随后将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专注地感受着他的脉象。
过了片刻,确定他确实并无大碍,萧暮雪才缓缓放下他的手,接着问道:“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想要去哪儿?”
穆墨轩静静地看了萧暮雪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在第一时间没有回答。
其实,他醒来时,发现身旁不见萧暮雪的身影,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满心以为她已经独自离去。心急如焚之下,才不顾一切地想要追出去。却万万没想到,她并未离开,此刻就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穆墨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萧暮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背着你往回走,结果不小心……脚下一绊就摔倒了。等再醒来,就已经在这儿了……我到现在也没见到这屋子的主人。”
穆墨轩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赶忙追问:“你有没有受伤?”
萧暮雪伸出手,轻轻按了按手肘,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点小伤,已经不疼了。”
“对不起。”穆墨轩微微垂着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萧暮雪,若不是为了救她,她也不会遭遇这些,更不会受伤。
萧暮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轻向前凑近,将身子依偎在穆墨轩的胸膛前,微微仰头,从下往上看向他,这样即便穆墨轩低着头,也能清楚地看到她。
她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佯装嗔怪道:“穆墨轩,你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若不是你及时出现,那三把飞刀可就全扎我身上了。你还跟我道歉,莫不是想咒我折寿不成?”
穆墨轩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少女,目光诚挚而认真,缓缓说道:“萧暮雪,我真心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萧暮雪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说道:“好了,咱们走吧,去找找这房子的主人在哪儿。”
于是,萧暮雪和穆墨轩在这农家小院里四处寻找,前院、后院,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可依旧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最后,萧暮雪再次来到那间类似书房的房间。她思忖片刻,决定给房子的主人留一封信。只见她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在信中诚挚地表达了对主人的感激之情,同时还许下承诺,答应为对方做一件事。写完后,她轻轻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将其放在信旁当作信物。
做完这一切,萧暮雪直起身,看向穆墨轩说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她心里清楚,自己肩负着剿匪的重任,实在不能耽搁太久,否则一旦贻误战机,后果不堪设想。
穆墨轩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从容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温润的扳指,轻轻放在桌上,将萧暮雪留下的手镯替换下来,这才站起身,对着萧暮雪说道:“走吧。”
萧暮雪的目光先是落在桌上那枚扳指上,而后又移向穆墨轩手中握着的手镯,不禁满心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穆墨轩神色自然,仿佛一切顺理成章,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手镯小心收进怀里,一边开口说道:“不过是个信物罢了,镯子和扳指,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暮雪听他这么一说,乍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心底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思索片刻后,她开口反驳道:“你把镯子换回来,难道不该是归还给我吗?”
穆墨轩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你的镯子不是已经当作信物给出去了吗?”
萧暮雪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穆墨轩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催促道:“萧指挥使,咱们该启程回去了。军队如今群龙无首,你要是再不赶回去,恐怕要生出变故!”
说罢,两人便默契地转身,迈出了农家小院。一路上,山间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起他们的衣角。萧暮雪步伐轻快,神色间透着几分急切,毕竟剿匪大业迫在眉睫,容不得有丝毫耽搁。穆墨轩则静静地跟在她身旁,时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路途安全。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脚下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不多时,便远离了那座神秘的小院。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映照着他们匆匆赶路的身影。此刻,两人心中都怀揣着各自的使命与责任,而那手镯的小插曲,也被这紧张的行程暂时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