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殿里有善德,金城何处觅君王。
月冷空余孤影伴,风轻只留旧日长。
天涯路远情难寄,海角云深念易藏。
唯有城前清川水,恨不西流到洛阳。”
李世民瘫坐在一把木椅上,面前桌案摊开一纸信笺,那笺纸质地棉韧、光洁如玉,一看就是产自于大唐宣州。
纸上几行诗错落有致,字迹娟秀,诗中一字一句无不是透露着对李世民的思念之情。
只听“吧嗒……吧嗒……”两声,诗尾那句恨不西流到洛阳变的模糊……
原来一代雄主李世民哪怕是九五之尊,念完这首诗却也是潸然泪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世民纵是心如铁石,却也难免多情,内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利刃刺中。
他连忙用手指在信上乱抹,欲图拭去泪水,不抹还好,那字迹越抹越糊……
诗是新罗女王金德曼写的,这是她的绝笔。
自从金城一别,金德曼对李世民相思成疾,于公元六百四十七年,贞观二十一年郁郁而终,年仅四十岁。
消息很快传到长安,又从长安传往撒马尔罕。
如今战事尚不明朗,李世民没有时间悲伤。
正是:
一朝登峰坐君王,长恨此身太匆忙。
惨淡营营天下事,多情却作负情郎。
自怛罗斯一战之后,唐军虽然略占上风,但大食主力仍在。
穆罕默德率领大军退守木鹿城,而唐军进驻撒马尔罕。
两军只有局部冲突,再无大战,一晃半年已过。
怛罗斯一战以后,穆罕默德彻底认清大唐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坚守木鹿城。
而大唐这边也认为一口吃下阿拉伯大军没那么容易,为了减少伤亡,李世民再次使出拖字诀,打消耗战,这一招在他的军事生涯中屡试不爽。
毕竟你大食兵马远离本土,身后是苍茫无边的伊朗高原,道路艰险,粮草难运。
而唐军身处富饶的两河之地,身后是西域,再不济从江南走大运河运粮到洛阳,再从洛阳到关中,从关中到前线,虽然也是路途遥远,但官道纵横,多是坦途,可比阿拉伯运粮轻松的多。
贞观二十一年夏。
木鹿城。
穆罕默德下榻之地。
众将齐聚。
穆罕默德依旧耷拉着眼皮道,“如今两军对峙,半年有余,也不是个办法,当退当进,诸位议一议吧。”
阿比道,“大王!我看那李世民把大军驻在撒马尔罕,分明是瞧不起我军!”
“哦?何出此言?”
“撒马尔罕地势开阔,无险可守,不如引军击之!”怛罗斯一战之后,阿比不甘心总想着报仇雪耻!
苏富扬反对道,“万万不可!那李世民深通韬略,我看他就是故意在撒马尔罕驻军,引诱我军上钩!当下着木鹿城易守难攻,不如就此坚守,以待时机!”
穆罕默德点点头无奈道,“可是我军粮草转运困难,几十万大军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你知道吗?”
“再拖下去,我军粮草不济,必然军心涣散,木鹿城哪怕是铜墙铁壁,可不等唐军来攻,我军自溃!”
“大王英明!依末将之见,不如退军!”阿史那欲谷一扑愣大脑袋提议道。
“退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