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现金支票上有人名章，彭怀远便掏出来，打开车内灯看去，叶卿柔？名字倒是不错，就是本人一点也不温柔，还轻柔呢，狠捏才对。
晚上十一点左右，彭怀远才赶到他爸彭以昭的家里。
果然，都这个时间点了，保姆早就坐在一边直打哈欠，彭以昭还是精神头十足，一点困意没有，手里多了根拐杖，指着五彩缤纷的电视屏幕，嘴里呜哩哇啦的叨咕不停。
“爸……”看到老爸那个样子，彭怀远心里不是滋味，赶紧过来蹲在轮椅旁边，关心询问。
保姆这才从瞌睡中缓过神来，彭怀远冲她摆手示意，跟着熬了这么久，也该让人家去休息了，他爸这里有他，比任何人都放心。
保姆走后，彭怀远抓住老爸的手问：“爸，你咋啦，有啥话跟儿子说，别这么闹下去，对您身体康复没好处。”
“呜呜……”彭以昭半瘫，但是听力没问题，自然能听明白彭怀远的意思。
可他只是不停晃头，并用拐杖指向电视屏幕，唔啦唔啦讲了一大段话，彭怀远都快把耳朵贴在老爸嘴边了，愣是一句没听懂。
彭怀远就顺着老爸的表情和他互动，询问是不是想换台，因为里面的歌舞老爸不喜欢也听不懂，就调到戏曲频道，那有地方戏欣赏，老爸就爱看个二人转或者评剧啥的。
“呜呜”，老爸急得直摇头，并把拐杖敲击地面咚咚直响，脚也不由得使劲跺着轮椅踏板。
不是调台的问题，那是什么？
彭怀远又试着问：“那您想要干嘛，还看新闻节目？”
“嗯嗯。”彭以昭嘴里呜呜着，终于点头。
彭怀远又把电视调到央视新闻频道，可结果彭以昭还不满意，嘴角抽动着，拼尽全身力气，嘴里面吐出两个字：……联播。
尽管吐字不算太清晰，彭怀远总算弄懂，老爸要看新闻联播。他家电视有网络机顶盒，有回看功能，彭怀远就调到今晚的新闻联播，陪着老爸一起看。
可是老爸还不算满意，只看了一会儿，又摇头敲拐杖，那意思是这个不是他想看的节目。
彭怀远只好选择快进，一条条的寻找他爸满意的内容。
就在彭怀远快进到一条报道的时候，彭以昭突然间又“呜呜”起来，彭怀远赶紧转换成播放键，那是一条军队首长视察的画面，彭怀远就不懂了，老爸什么时候喜欢看军队节目了，口味变化也太快了点。
“咚咚”彭以昭忽然间又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还是那位首长背手参观的镜头，身边有好几人陪着，就是这个画面，彭以昭示意彭怀远暂停住。
而后，指着轮椅让彭怀远推着他到了电视屏幕前，他颤巍巍用那只好手抬起拐杖，指着其中一个高官的脸，不住点着，嘴唇微微颤动，嘴角边上竟然吐出三个字。彭怀远没完全听清，倒是听到其中一个字：明。明天的明。
他赶紧播放正常画面，听着美女主播说话全文，直到最后讲道：“陪同视察的有……”念了一大堆将军的名字，其中就有省军区政委，叶明天！
彭怀远虽然只是个科级干部，在商言商，在官言腔，干什么就得知道什么。
身处官场，他自然也了解省委领导，记不全，可是几位省里的重要大佬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像省委书记王铭宏，省长曲炳言，还有常务副省长陆荣夫，都镌刻在他的脑海里。至于这个叶明天，听说过，是省军区政委，中将军衔，并身兼省委常委。
但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彭怀远都望尘莫及，他老爸为何独独对这人感兴趣，彭怀远心里升腾起一个硕大的问号。
关键是他老爸能听，不能说，还不能写，怎么表达彭怀远也听不懂，索性老人不再说话了，瞪大眼睛直视电视机里叶明天的镜头，直到最后扛不住了，歪头睡在轮椅上。
这么一折腾，已经超过半夜十二点，彭怀远也是筋疲力尽，这一晚上过的好充实，喝酒听消息，然后又救人，回到家还得猜老爸的谜语，也不知道累死多少脑细胞。
彭怀远推着轮椅把老爸送回房间，抱着他消瘦的身材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长出一口气，这才去隔壁房间。
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小天地，即便结婚有了自己的家，这间屋子始终给他留着，想回来住就住个一两天。
房间陈设没有变化，有不少还是他儿时的玩具，摆弄着回味一下，身心轻松，非常惬意。
彭怀远真是累了，倒在床上都没来得及回忆儿时的点滴，便很快沉入到睡梦中。
这一觉睡了好久，都有自然醒的趋势。
可不成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