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椿茫然的回过头去,她想看看此刻在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不是。
在她背后给她搓洗头发的,不是一个穿着雪白衬衫男人,而是一个细长眼睛白面皮的小姑娘。
龙椿歪着脑袋,只问:“姐姐你是谁?”
小姑娘一愣,不知眼前这个四肢修长的成年女子,为何会管自己叫姐姐。
她才刚从那淫窟似得军营里出来,心里还有不少的胆怯后怕,连说话也是颤颤巍巍的。
她抖着手:“我我叫杨娟我我应当是没有你的大的,小姐”
小姐?
龙椿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又被热水冲昏了脑袋。
她觉得自己心里似有千头万绪,可再细想,又成一片模糊了。
龙椿睡着了,睡在了热气腾腾的浴缸里。
在梦里,她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他给她擦身子,吹头发,又将她抱上一张暄软暖和的被卧里,说道。
“好好睡吧,小侄女儿”
梦中的龙椿皱了眉头。
她仍是觉得不对。
给她擦身体的男人,好像不该是这个声音。
他该再柔情一点才对。
热河的气候很不好,一到夏日里,倘或有雨水还好,要是没有雨水,那就只剩无边无际的干热。
而眼下正值八月中,这份干热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天上的太阳发起威来,简直要把全县的绿树叶都烤干。
龙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手脚上的石膏都拆了,只是每天还得喝一碗中药。
因为关阳林带来的军医说她气血大亏,要慢慢用阿胶党参进补。
这天正午,蝉鸣如沸。
龙椿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露膀子的绸褂子,下身则穿着一条同色的七分裤。
她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关阳林听过雨的廊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手上讲梁山好汉的小人书。
不多时,书中激烈的打斗把她看热了。
细密而晶莹的汗珠顺着她乌黑的鬓角流下来一滴。
她难受的揩了一把自己的鬓角,觉得十分黏腻,于是便丢开小人书,起身往前院儿去洗脸。
关阳林的翻版小王府里有好几口井。
龙椿想用凉水洗脸,就得先从井里打凉水。
中午一点多,太阳正毒的时候。
府里的主人,下人基本躲进了凉房里睡觉,前厅后院儿一个人也没有。
龙椿顶着大太阳走到前院的水井前,而后又把水桶栓在了井索上。
可就在她想要把水桶放到井里去的时候,她却猛然尖叫了一声,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
“啊!”
龙椿被吓的跌坐在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的煞白了脸。
她的汗水来不及洗去,就更汹涌了起来。
恰逢此时,关阳林的福特车停在了大院儿门口。
他听见了院中的尖叫,也辨别出了那是龙椿的声音。
关阳林快步进了大院儿,一路向着龙椿跑去。
见龙椿跌坐在地上后,他又一把将人抱起来,哄孩子似得问。
“怎么了?腿又疼了?”
龙椿真的吓坏了,她死死搂住关阳林的脖子,婴儿似得团在关阳林怀里。
她眼睛蓄满了湿热的泪花,一边颤抖一边不由自主的说道。
“放贷的!放贷的!放贷的从井里爬出来了!”
关阳林不解,他抱着龙椿直起腰,刚预备往井边走两步去看个究竟。